说罢,真的上了轿子。
春嬷嬷一挥手,直接将人从东府大门前接走了。
得到消息的文大少匆匆赶来,只看到几个丫鬟的背影。有心上前阻止——可在轿子后步行的春嬷嬷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文大少楞了下,摇头叹息。
这下,他也无能为力了!
“文兄,怎么了?你都回来了,为什么还是让别人接走了?”
文兴不语。
倒是身旁的应如是瞥了一眼同伴,“成兄,你忘记文府太平院是什么地方了!”
“太平?”那名姓成的学子疑惑了一会儿,随即想到一件事,脸色大变,“难道是那个陛下亲自题词的?”
……
太平院内安安静静,虽有二三十人在,可各人司职各位,不见一丝慌乱。卜算子进院门时,抬眼看到了黑底暗金色,上书“太平”是牌匾,可惜不见落款,心内电闪“文府的确有底蕴,这门匾不知请谁书写的,字体别有浑厚纯然的意境。”
感叹归感叹,他压根没想到,在内宅院所会见到齐国陛下书写的匾额。或者说,谁能想到一国之君,会堂而皇之为臣子的女眷题字呢?而且毫不顾忌的就摆了出来?
秦氏就在正堂见的卜算子,面前遮挡一坐大理石花鸟屏风,让长子文清,并几个庶子文正恩、文正明,以及最小的文正平依次站左右。年龄不一的丫鬟、仆妇,前后站了两排,看起来声势不小。
“听闻卜先生神算之名,特此请来,为这几个孩子相一相。不知哪一位先天不足,命中早夭?哪一位易被小人陷害,终生郁郁不得志?哪一位飞黄腾达?哪一位福寿绵延、子孙昌茂?”
一连串的问话,问得卜算子措手不及。
秉着相士的良知道德,他仔细看了一眼几个文府少爷,实话实话,“这几位小公子福泽深厚,尤其是这位……”指了指文清,“贵极!将来必定位极人臣!”
秦氏冷哼一声,从屏风后走出来,“前后矛盾,先生不觉得可笑?先说我的女儿会祸害全家,而后说我的儿子福泽深厚,将来位极人臣?你一张嘴,能随意黑白颠倒、是非不问的?来人,给我叉出去,重重的打!”
一声令下,太平院的人立即动了。有人护着几个小主人,掩护他们退到安全地带,有人扯下腰间悬挂的红绫,飞速的抛出去,对面的立即接住红绫顶端的挂饰。七八个面对面对抛,飞速旋转,一转眼,一张红绫网络就张开了。
卜算子真是吃亏在全无防备。不然以他的功夫,落入龙潭虎穴也有一拼之力。可惜,他刚刚愣神,回过神后,自己已经被困在网中央。这群太平院的仆妇看着不显山不显水,可动作利落极了。捆绑好了卜算子,像提着鱼干一样提到文府大门口。
正好,外面围观了不少指指点点的老百姓,春嬷嬷让人设了条凳,将卜算子按在条凳上。卜算子呜呜被堵住嘴,愤怒之极的回头望。
“各位乡亲,我是太平院的人。这个相士得罪了我们夫人,夫人令送到府门外重打。至于怎么得罪夫人的,容我细说。此人前几日在寺庙为我们五小姐相面,称我们五小姐命数不好,祸国殃民,害死全家。”
“呵呵,今儿夫人又请他进府,他为我们少爷相面,又说我们少爷福泽深厚,将来位极人臣。横也是他,竖也是他。他嘴皮儿上下一碰,说得轻松,可惹出多少事端!
我们夫人一恼;相士相人相面,岂是可以胡编乱造的?学术不精,就该精修自身本事,学成二五半吊子就出来了,说出的相人之词,前言不搭后语,似是而非,莫名其妙!该打不该打!”
啪的一声!
卜算子惊呆了,臀部传来的清晰疼痛,提醒这是真的?!他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深闺妇人命人打了屁股!
“你自称卜算子,能算无遗策么?胆敢说什么位极人臣?可笑可笑!那日后朝廷抡才大典,也不必举行了。只消你卜算子站在所有举子面前,将人一一看过,何人能当官,官至几品,何人碌碌无为、尸位素餐,不是一一明了?何必三年又三年,次次郑重其事春闱秋闱啊?
至于祸国殃民,我们文府不敢当。文府上下虽然得祖宗余荫,深受皇恩,可并没想过将女儿嫁到皇家,何来祸乱之言?依照卜先生的意思,以后皇帝陛下选妃,每一个都要得先生先相面,先生说不许,就不能呢!”
此话一出,围观者顿时哄然了。
皇室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地位极高,皇帝就是至高无上的存在,自己身份低微看相士,平时听听相士的话无所谓。可皇帝陛下选什么女人,居然要听相士的?他说哪个女孩不好,皇帝就不能靠近了?这叫什么话!
至于一些读书人听了,也觉得心里腻歪——相士说谁能中举,谁就能,说谁不能谁就不能?这是什么道理!推而广之,对卜算子给文家儿女的相词,也不认同了。
“你们说,该打不该打!”
“该!”
春嬷嬷听见这异口同声的回答,亲自手持长棍,在卜算子的屁股上又打了一下。
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