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废

    上安国，乾庆元年末，左相莫空明通敌南蛮，意图谋反篡位，事败，莫家九族三百七十余人于午市斩首。皇后莫璃乃罪臣莫空明之嫡女，帝念其伴驾有功，免其死罪，废皇后之位，贬为庶民，于绫夭宫囚禁终身。

    绫夭宫，即冷宫。此时莫璃一身的宫装已布满了血迹，怀里抱着为了助她逃出冷宫而被侍卫活活打死的贴身宫女玲儿，玲儿是自幼伴她长大的侍女，是她被废后唯一不曾离她而去的人，可如今，她已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而平时那些在她面前万般讨好的宫女太监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她连累。脸上的妆容早已被泪水打化，空洞的眼神让人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活人。

    上官芊墨来到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幅景象，微微弯起的嘴角显出她愉悦的心情，这也难怪，她印象中的莫璃总是一幅天真无邪的样子，眼眸里永远都是那让她感到无比憎厌的单纯与善良。最重要的是，她从来都可以肆无忌惮地像跟屁虫一样跟着皇上，喊皇上“承哥哥”，全然无视礼法。上官芊墨身着华丽的拖尾宫装，高傲地走到莫璃的身前，嘴角弯得更甚了。

    “大胆贱婢！见到皇贵妃娘娘还不下跪！”上官芊墨身边的大宫女双儿见莫璃抱着个死人像没看到他们一样，开口喝到。可莫璃还是一动不动维持着原有的姿势，双儿偷偷地瞄了上官芊墨一眼，见皇贵妃面露不悦，变立马上前狠狠地扇了莫璃一巴掌，力道之狠使得莫璃整个人都摔坐在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丝丝血丝，可玲儿依旧被她牢牢地抱在怀里。双儿见莫璃这样不理不睬的样子更为气愤，刚想再打，便被皇贵妃叫住。

    “双儿，算了。既然她不想理我们，我们便去椒房殿看看小皇子吧！”上官芊墨眼皮也不抬地把玩着手上的护甲，转身便要离去。当听到“小皇子”三个字的时候，莫璃无神的眼睛里终于出现的惶恐，再也顾不得怀里的玲儿，她连滚带爬地爬到上官芊墨的身边，全然不顾仪态地扯住眼前耀眼的裙摆，仿佛那是她最后的一条救命稻草一样，死死不放。

    “芊墨！芊墨！求你放过耀儿！他也是皇上的孩子啊！”

    悲泣的声音在脚下响起，皇贵妃的心情越发的好了，她实在是太爱这种感觉了，有什么比自己恨了七年的人狼狈地匍匐在自己脚下哀求更让人愉悦的呢？

    “莫璃啊莫璃！想不到你也有这一天。这些年来在你面前虚与委蛇装作姐妹情深，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你可知道本宫看着皇上对你浓情蜜意而对本宫从来都是相敬如宾的时候那种割心的痛楚？”上官芊墨缓缓地蹲下来，抚上莫璃那妆容不整却依旧甜美的脸蛋，“为什么？我们同样的时间遇上皇上，我和你都是丞相嫡女，而太后还是我姑母，可为什么到头来太子妃的位置是你的，皇后的位置也是你的。就算到了如今，你全然没有利用价值，皇上还是不肯封我为后，皇贵妃？呵！真是讽刺至极。难不成皇上就是被你这张脸蛋给迷惑了？”上官芊墨残忍一笑，尖锐的护甲划上莫璃那娇嫩的脸蛋，莫璃下意识地退避。

    上官芊墨也不勉强，不缓不急地收回了手：“你说，等下我去看小皇子的时候，那么水嫩的脸蛋一不小心被刮伤了可如何是好？”

    莫璃顿时大慌，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她今日以前还以为是至交好友的人：“上官芊墨！我从来不曾得罪你什么，为何你要处处逼人！就算你恨我，可耀儿是无辜的，你放过他好么？”说到最后一句，莫璃的语气已经变成了哀求，经历玲儿的死亡后，她总算明白那个昔日对她宠爱有加的皇甫承不过一直是为了利用她而做戏而已，枉费自己还对他掏心掏肺的，最终还把最爱自己的家人搭了进去，可惜她醒悟得太迟。就算以前追皇甫承被他拒绝得再决绝也没有哭过的莫璃，第一次流露出了如此痛心无助的表情，上官芊墨心底冷笑，怕是自小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莫璃从来没有经历过绝望的感觉吧！

    “放过他？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今天让我舒心了，我就考虑一下。”宫人已识趣地抬来了贵妃椅，上官芊墨嫌弃地踢开莫璃沾满血迹的双手，优雅地坐下。

    “你想怎么样？”莫璃绝望地抬头望着这个让她感觉陌生得可怕的人。

    “双儿。可以开始了。”上官芊墨并没有理会她，懒慢地下着命令。

    接着便有两个太监上前粗鲁地将莫璃驾了起来，双儿脸带着让莫璃感觉毛骨悚然的笑意向她走来，不知何时，双儿的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啊————”莫璃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回荡在绫夭宫的上空，远处的宫人听到惨叫声只是呆了一下，便继续手中的工作——毕竟在冷宫这种地方，这样的惨叫声听多了也就习惯了。

    不一会，莫璃原本甜美的脸上布满了一条条深深地血痕，鲜红的血液由伤口处不断流出，染红了她身上宫装。上官芊墨虽说心狠手辣，但真的看到这样残酷的刑罚只觉得一阵恶心，便没了最初了兴致。特别是莫璃那恨不得拆她骨喝她血的眼神让她感觉浑身别扭。

    “罢了罢了！按原计划处理。真是晦气。哦！对了！最后告诉你个好消息，小皇子昨晚突发高烧去了。很快你就能和他在下面团聚了。”上官芊墨看到莫璃那痛苦扭曲的脸上嵌着的美眸里流露出的痛苦与绝望，心情无比舒畅地带着众人离去了，只留下痛得昏死过去的莫璃凄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上官芊墨离去后，绫夭宫便燃起了漫天大火，烧足一夜，大火才被扑灭。宣室殿里的帝皇皇甫承听到消息时，手下的笔微微顿了一下，便再无过多的反应。次日，帝都城里传言，说妖后祸国，皇帝仁慈不忍处死废后，上天看不过眼，便一把大火烧死了废后，百姓皆拍手称快。

    三日后，京郊民宅，昏睡在床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