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看到大儿子吃瘪,便走向前去说道:“老头子,要我说,既然老2老三都学会了,就让他们教教正义也没啥啊?你不是常说一句老话,这肉烂也得烂在锅里吗。我……”
邹正达打断了马氏的话,“娘,您五个孙子孝敬您的钱可都是从豆腐坊来的,要是教了别人,这钱可就没有了啊。”
马氏一听这话,立刻住嘴,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一年五贯,这可是白得的,放眼整个邹家庄,有哪家的小孙子能这样孝敬祖母?若是讲给别人听了,自己只消得往庄里一站,那些羡慕的目光便会把自己深深的淹没。一听教了邹大这五贯钱没有了,她哪里还顾得了儿子?
邹正义看到母亲不帮自己,焦急的连连使眼色,可是马氏就跟没看到似的,低垂着双目,努力地观察地上的青砖纹路,好似能看出一朵花来。
邹老爷子看到这样一副众生态,不由得心灰意冷。
这样的家,还回来做甚?值得回来吗?
回去的路上,邹老爷子一直沉默无语,他踩着月光独自一个人走在前面,背影看起来好生孤独。
“小晨。”二郎唤道。
邹晨拉着小七正在一边走,一边唱歌,听到二郎唤她才停住了歌声,“二哥,啥事啊?”
“今天这事,是我们想的不周到。”二郎拉着小七的手,沉声说道。
四郎跟着说道:“二哥说的极是,是我们兄弟想的不周到。如今我们有钱了,却没有想到要去孝顺祖父祖母,还需要让妹妹去提醒。这,这真是不孝啊。”
五郎和六郎也说道:“正是,如果我们早就想到了,二叔和父亲哪里会如此犯愁呢?咱们也都是长大了,也该替父母分忧了。”
邹正达和邹正业走在前面听到孩子们在说话,不由得放慢脚步,就连邹老爷子也悄悄的放缓了速度,他们听到几个孩子这样自责,纷纷欣慰起来,这几个孩子,没白疼啊。
邹晨听到几个哥哥们这样说,便笑了笑,“你们可知这孝有几种?不孝又有几种?”
“孝有千万种孝,而不孝则有三种。”小兄弟几个回答道,“于礼有不孝者三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一不孝也;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二不孝也;不娶无子,绝先祖祀,三不孝也。三者之中,无后为大。”
“说的对,不孝其实只有三种。”邹晨击掌赞道,“但是你们知道这都是何种意思吗?”
“一味顺从,见父母有过错而不劝说,使他们陷入不义之中,这是第一种不孝,即最大的不孝;家境贫穷,父母年老,自己却不去当官吃俸禄来供养父母,这是第二种不孝;不娶妻生子,对长辈没有尽到延续后代的责任,这是第三种不孝 。”
“祖母有过错,而我们不去劝说,让她一错再错,这是我们的过错。而且我们眼见得祖母犯错,却将她推到门外,这又是一错。更错的则是,我们明明有钱,却任由祖母过着贫苦的生活。……”
邹老爷子和邹正达邹正业都没有听到过邹晨教哥哥读书,听到她在解释孝与不孝,都停下了脚步静静的听着,一时间,庄内小道中只剩下邹晨清脆的童声。
“我们其实是可以改变大伯家的生活条件,我们完全有能力约束大伯,可是我们没有去做,任由着他胡作非为,任由着大郎和三郎在宛丘打着我们的旗号祸害别人。这个,其实我们都是有一定的责任。”
“给祖母赡养,这个其实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约束大伯的一切举动,禁止他再去赌博。至于大郎和三郎,则要用家法和族规管束他们,禁止他们再随意离开邹家庄。如果他们不听劝不听话,那么就打到他们听话为止。如此一来,大伯走了正途,大郎和三郎也学好,祖母再也不会伤心难过。这个,就是我们的孝道。”
“真正的孝顺,其实就是父慈子孝。父母抚养儿女是职责,有责任把儿女教育成材。儿女成材之后必须要报答父母的抚养,但是报答并不意味就必须任由他们决定自己的一生和生活。该孝顺的就孝顺,长辈做错了,及时指出来,让长辈有时间去改正。换而言之,晚辈做错了,长辈也要尽力的帮晚辈去纠正错误。如此一来,晚辈知礼,长辈懂礼。这才是兴家之兆!”
“说的好!”邹老爷子激动的为之击节。“以我不懂这些道理,也从没有人和我说过。今天听了这席话,觉得心里好象有一颗疙瘩被人解开了。由此可见,读书方能使人明白事理,古人诚不我欺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