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但是这东西,有时候你是讨厌它得紧,却又不能没有它的存在。就说刘小子,他要是不混出个名来,在这一行就没什么走头了,一个砚雕师的生命说短也不短,说长也不会太长。错过了最佳的年纪,这手就不稳了,心也无法安然如山、不动不摇了。”
肖将说的是一种境界,一种人手合一的境界。
“刘小子既然是我肖将的徒弟,那他就该是顶级砚雕师,就该名达整个砚坛,否则我‘魂手’的名号岂不白叫了?”名声这东西的确不麻烦,但这东西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它代表着一种肯定。尤其身为肖将的徒弟,注定不能默默无闻的。
肖将为人高傲,在刘东山出师之前,他不允许他告诉别人他是他肖将的徒弟,也不允许他随便露出自己的手艺。除了考虑到自己的安危,也是因为不想刘东山初出茅庐,砸了他的招牌。
“一日出而乾坤定”,他要的便是这种效果。他需要用他这个徒弟告诉世人,肖将还没老,肖将也还没死!他更要告诉那些企图不给他活路的人知道,肖将从来不曾畏惧过他,也不会永远躲藏下去。
他的技艺有了传承,他“魂手”已有了传人,天下再没有什么事是他害怕、需要躲藏的了——
“师父的意思是?”李半夏心里有着惊骇,那一刻,她从这个老人眼里看出了太多复杂的情绪。
他这一生经历了太多,享受过最高的荣耀,也受过许多别人没有承受过的苦楚。他的眼中,满载着坚强和苦痛,还有一种对命运的不屈——
“我要刘小子继承为师的遗志,成为卞国砚坛新一任的灵魂人物!”肖将握紧了拳头,“在教这小子砚雕之前,我还没有这么大的心思。可这小子,一次一次让我惊奇,他在这一行上的天赋还有悟性,连我都吃惊了。超过了我的预期,他值得我寄予更大的期望。”
师父对徒弟总是这样,针对徒弟的表现,表现得越好,越让他满意,他对于你的期望也就越高。
肖将这般重视东山,李半夏当然也很高兴。也为肖将所说的,那个“卞国砚坛新一任灵魂人物”而感到热血沸腾,但在这同时,她想得最多的却是刘东山。
刘东山愿不愿意?被赋予这么大的期望,他会不会觉得累、觉得有压力?
“师父,东山兴许有一定的天赋和悟性,但作为她的枕边人,我知道他更多的还是靠苦功和用心。每一次师父布置下来的作品,东山一定竭尽全力做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有时候为了完成作品,两天两夜不合眼的情况都是有的。”
李半夏不想说这些,但是作为刘东山的妻子,她却无法不在意。
想刘东山连夜赶制作品的时候,连饭都是匆匆吃下。有时候大半夜,还能看到堂屋亮起的灯火,以及刻刀磨在砚台上的擦擦声。
值得欣慰的是,就算刘东山再忙,只要李半夏开口了,拉他回去休息,他总不忍让她失望,会随她回去休息。
只是,看他忙碌的样子,李半夏想开口让他休息的话总是说不出,唯一能做的,就是披上衣裳,在旁边陪着他。
寂静的夜晚,有她陪着他,他也不至于太寂寞。
砚雕师这一行,本就是寂寞的。当你选择与砚石为伍,你的一生最不缺少的便是寂寞。你只有耐得了寂~寞,饮得了寂寞的苦酒,方能雕出不拘一格的作品,也才能成为一个真正地砚雕师。
李半夏早知这一点,却还是不忍见他一人太过寂~寞。
“丫头,心疼了?”肖将精明的眼睛盯着他,里面全是笑意。就连眼里的苍凉和悲怆,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
李半夏有些脸红,不过,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妻子关心丈夫,这本是应该的。
“我只是觉得东山苦了些,怕担不起师父这么大的期望~~”
“妇人之仁!堂堂男子汉,受这点苦算什么?!哪一个砚雕师,不是经过一番苦功磨出来的!刘小子要是连这点苦都吃不了,那他干脆趁早转行,甭做砚雕师算了~~”
肖将声如洪钟,看着挺吓人,眼里却一点怒意都没有。
李半夏无奈摇头,“师父,你要是再大点声,我这胆子都被你给吓破了~~”
“丫头你也别说,你也不是那种目光短浅的人,师父我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都看得出来。你啊,也是一个能吃苦的。换成是你,你一定二话不说便能做到,只不过换成了刘小子,你就心疼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