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两三天,这一天,刘家所有的人都忐忑不安地等候在门外,等着面前的那扇门打开。
因为今天是李半夏为刘东山接骨的日子。
成与不成,都在今天!
在给刘东山泡了长达半个月的药澡后,李半夏终于确定了为刘东山正式接骨的日子。无论是时间,泡药澡后的药效,还是刘东山的当日状态,抑或是这几天的天气,都达到了最完美的程度。
马氏,这个家中的主心骨,又是高兴又是紧张。高兴的是如果接骨成功,自个儿的儿子就能站起来了。按照半夏所说,接骨之后,东山还能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她就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紧张的是,这要是有一个万一,她真怕东山受不住。这孩子已经承受了一次打击,如果再有第二次,她实在是不得不担心。
马氏想到的是刘东山,刘东山可并不这么看。能够有这样的一次机会,是上天的恩赐,是他媳妇儿千里迢迢历尽艰辛努力来的结果。不管成与不成,他都充满了感激。
他唯一担忧的是,如果这次接骨不成,半夏,爹,娘,还有家中许许多多其他的人是否能再次承受得了他永远站不起来这个事实。
尤其是李半夏,她为此做了这么多的努力,如果知道自己并不能医治好她,她会不会……
刘东山不敢想,他不敢想象这个结果会给半夏带来什么。他只知道,如果他好不起来,半夏可能会再一次离开他,天涯海角寻找治他之法。
这一点他决不允许,所以他一定不能有个万一,他一定也不能让半夏失望,让她承受这个打击。
想到这些,刘东山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来接受李半夏的医治。这其中,哪怕有千难万难,就算是接骨的过程再痛苦,他也一定要咬牙坚持下去。
李半夏在为刘东山接骨的前夕还有些紧张,然而一想到自己的紧张可能会害了东山,也不是一个大夫该有的,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在为刘东山接骨的时候,她应该把东山看成是她的一个病人,而不是她的丈夫。面对病人的时候,她会记得一个大夫的职责和作为一个大夫的操守。而面对自己的丈夫,心里难免充满着多余的关切,接起骨来畏首畏尾,心慌意乱。
这是接骨的大忌,也是一个大夫的大忌。
接骨讲究的就是一气呵成,用武术上面的话说,就是要快很准,你有一分的迟疑,很有可能就会功亏一篑,带来挽回不了的遗憾。
李半夏毕竟是个心思坚定之人,一夜起起伏伏,终于让自己安定下来,找回了自己的初衷。
在看到李半夏扶着刘东山到堂屋的时候,刘家的人豁然发现,他们的儿媳妇儿,还有大舌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的眼里透出的是坚定和自信,认真和严肃,脸上又是奇异的一种类似悲天悯人的柔和,绽放出他们从未有过的光辉——
不知为何,这样的李半夏,让人放心把病人交给她,相信她不会让他们失望。
似乎,她带给他们更多的都是希望,而不是失望!
刘申姜是全家最镇定的一个,又似乎相信她的儿媳妇儿会给他们带来好消息,静静地坐在椅中。只是,他时时不离身的烟锅子,不知遗落在何方。
看到马氏焦急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一次次地把她拽下来坐下。只是马氏刚坐下,又焦急地站起来,眼睛不时看向那道门,期望着它快些打开,又期望着它暂时不要打开。至少,别那么快……
刘申姜看孩子他娘这副样子,也是没办法。他们成亲几十载,在一起过了一辈子,还很少看见她急成这个样子。儿子就是她的命,不管性子多要强,对儿子的关心和爱护那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上一次,她把家里所有的钱都拿出来给银杏置备嫁妆,就是为了他们的闺女嫁过去有面子一点,家里其他的人也都因此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刘申姜虽然有所保留,却并没有阻止她这么做。
这么多年了,要是还不知道她的脾气,他就不配做她孩子的爹了。而且,她这么做也确实是为了他们的银杏,他是银杏的爹,自然希望她过去能过得好,不要一开始就被人瞧低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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