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的词,如何都不应该用在她的身上。
一想到李半夏这会儿生死未卜,在外面辛苦地为他寻找着治病之法,还得忍受别人的辱骂和说三道四,刘东山的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愤不平。只是不想西山为他担心,这才声称自己没有关系罢了。
刘西山和刘东山两个,都是十分关心家人的人。不同的是,刘东山把这种关心都隐藏在心里,压抑在温和的表皮之下。而刘西山,他的关心和在意不掩饰半分,随着他那冲动的性子全部外露、表现了出来。
怪不得人家说这俩兄弟,虽然是一个爹娘生的,性格却迥然不同了。
过了许久,刘西山对着竹林叹了口气,“哎~~嫂子都走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她现在走到哪儿了~~”
一直都听说有边城这个地方,可谁也不知道它在哪儿。只知道那个地方远在千里之遥,是平常人呆不住的苦寒之地。那里战事一触即发,每天都会有死人,也会诞生举国皆知人人爱戴的大英雄。
想要保家卫国、干一番大事就到边城;想要承欢膝下,与家里的婆娘白头偕老就打死不能到边城。因为那个地方,是少数人的发迹场,也是许多人的英雄冢。
边城,给人的最深印象就是艰苦和死亡。
而一个女人,历尽艰辛只是为了到达这样一个地方,又岂能让人放心,不为她的安危而担心?
刘东山没有回答刘西山的问题,因为他也不知道。
刘西山慢慢地就闭上了嘴巴,陪着刘东山坐在竹林里。
刘东山目视远方,仿佛在透过那无边的天际,在看着远方的一个人。又好似,就这样看着,能陪着她一起去到那艰苦的死亡之地。
他们是夫妻,夫妻本就是公不离婆,秤不离砣。
她要去哪里,他都会陪着她……
…………
翌日一早,洪瑛和莫邵兰送李半夏下山。
两姐妹才相处两天,就又得分离,而且这一次分别还不知何日能够相见,彼此心中自然有许多不舍。
“妹妹,不能多留两天再走?”洪瑛虽知她有要事,还是忍不住挽留。
“姐姐,我已经在这停留两天了,真的要走了,否则还不知何时能赶到边城呢。”
李半夏脸上也尽是离愁别绪。如果不是东山的腿,她还真愿意在这多留上一些时日。陪姐姐说说话,让莫当家教她骑骑马。她可是还有许多的动作,想要学呢。不过,这两天的所学,已经能够让她面对一些基本的情况了。
“哎!我也知道留不住你……这个令牌,你拿着……”洪瑛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红色镶边令牌。那令牌上面用黑色的毛笔写了两个大字,“青潼”。
既然留不住人,也只能尽可能地让她一路顺风了。
“这个是?”李半夏缓缓接过,疑惑地问。
莫邵兰看到那块令牌,神色间也闪过一抹诧异。不等洪瑛开口,回答了李半夏这个问题。
“李姑娘,你有所不知。你手上这一块是本寨的青潼令,凡有三山十二寨兄弟的地方,见到这块青潼令如见寨主本人,但凡这令牌主人有任何差遣,都得服从。而三山十二寨的产业和兄弟遍布卞国各大都城,你走到哪儿,都会有自己人。你若是有什么困难或是有什么需要,只要持着这块令牌找到三山十二寨旗下的产业或兄弟,他们都会尽一切的可能帮助你。”
“不错。”洪瑛接着莫邵兰的话,“妹妹,你一个弱女子,又不会武功,孤身上路实在太过危险。姐姐不放心,无奈寨里事务繁杂,不能亲自陪你前往,你又拒绝其他人护送,也只得将这枚青潼令赠给你,助你保身。你有什么困难,尽可使用这枚青潼令,以免让姐姐为你担心。”
“至于如何辨别哪些产业是三山十二寨门下的,你看到这块令牌上的标记了麽,只要带有这个标记的,就是我们三山十二寨的。”
李半夏顺着洪瑛手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了一个类似火云的标记。与其是火云,还不如是山水相间,倒映着云间的彩霞。
如若观察得仔细,从那些山水之中,隐隐能看出三和十二的字样,设计出此图案,想必也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李半夏耳听着洪瑛如此的深情厚谊,只觉得喉中酸涩,一时无法言语。
“姐姐,这么宝贵的东西……”
“妹妹切不可说如此见外的话,自从咱们姐妹俩见面以来,就是你一直在帮姐姐的忙。我爹中的毒,也是你所解,姐姐为你做的这一些,与你做的那些比起来,真可以说是九牛一毛了。况且,你是我的妹妹,就是我的至亲,这青潼令不给你,还能给谁?”
洪瑛句句情真意切,李半夏倒不知道如何和她说了。又听得她总是念着她为她做的那点事,不由想道:“姐姐,瞧你,方才还说我们姐妹不要见外的,我看这会儿最见外的可就是你了。”
一听李半夏这么说,洪瑛乐了,知道李半夏这是同意收下青潼令了,正待嘱咐她几句,却见李半夏颇为苦恼的问:“姐姐,这青潼令如此重要,你交给我若是我不小心遗失了怎么办?或是我遇上了什么贼子,拿了这块青潼令,会不会给你们山寨带来什么不可预料的麻烦?”
“妹妹心思果然细密。你放心,我一回山寨,就会对门下的兄弟打好招呼,持这块青潼令,必须还要配上相关的口号,才能使用。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是防止青潼令被什么不怀好意的拾到。二也是为了,若那人得到了青潼令,却说不出口号,也正能说明妹妹遇到了什么麻烦和不测,也好让我的那帮人及时替妹妹想办法。”
如果说李半夏是心思细密,那洪瑛可以说得上是江湖经验十足了。能想出这种一举两得的好办法,不愧是三山十二寨的寨主,也不愧能让那么多兄弟心服口服,甘愿在她麾下,以她为尊。
三人又行了一段路,李半夏已是第五次开口,“姐姐,时辰也不早了,你和莫当家先回去吧。”这样送了一程又一程,怕是送到明早太阳东升,还没回程呢。
这不由让李半夏想起了古人的凉亭送别,正所谓是五里一短亭,十里一长亭,送了一亭又一亭。
洪瑛随意看了看天色,“哪里,时候还早呢,让我等再送妹妹一程。”洪瑛本是个爽快女子,即使去闯生死阵,也不见得她有半分的不干脆。然这次送别,就连莫邵兰在旁边看着,也是满眼的好笑与感慨。
小姐这个人就是这样,看起来很坚强,能顶高山破日月。内心里却很柔软,最重情义,否则这一番与李姑娘离别,就不会如此的依依难舍了。
“姐姐,就算你不急,莫当家可急了。人家可是跟着我们俩走了大半天,站了一路了。”李半夏笑着看向莫邵兰,莫邵兰发觉自己被点了名,忙拱拱手,“哪里哪里,李姑娘说笑了。”
“莫大哥,你怎么说也是我的师父,干啥还和我这般生分,你没注意到我都改口叫你莫大哥了吗?你不好意思让我喊你师父,咱们以后就以朋友相称如何?”
“如此甚好,那为兄就在这里助李贤妹一路顺风,早日觅得神医,求取良方。”
莫邵兰刚一说完,洪瑛就一肘子撞了过来,“我还打算送妹妹一程呢,你现在就说这些别词干啥,等会儿再说不成吗?”
莫邵兰这这那那了半天,被洪瑛一句话弄懵了,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后,径自低头失笑。
洪瑛见了更不乐意了,“我说,你笑啥呢?有啥好笑的,我说了还有假怎么着?你都把一路顺风的词给说了,你让我再怎么送妹妹,啊?”
“寨主,古语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送了一程又一程不打紧,我也不着急,可人家李贤妹着急啊,人家还赶着去边城呢,这眼看着又多耽搁了半天的时间……”
听了莫邵兰的话,洪瑛眨了眨眼睛,渐渐安静下来。转过头,用下巴问李半夏:“妹妹,你着急?”
“不着急,姐姐送我我欣喜都来不及,怎么会着急呢?”李半夏最后一个呢字刚发出来,洪瑛就当先开道:“这就好了,容我再送妹妹一程——”
“啊?”李半夏和莫邵兰同时啊了一声。
李半夏更是对着莫邵兰抱歉地笑了笑,赶不成,她刚才那句话说错了。
莫邵兰冲她摊摊手,又指了指走在前面十分起劲的洪瑛,好像在说:“你姐姐的性子你还不晓得?你这么和她说,今天没准她还得送你多少程呢。”
在洪瑛又找借口送了李半夏三程之后,眼看着莫邵兰走得腿都快打颤了,当然,这是夸张的说法,男子的体力比她们两个女人总要好些,应该是被洪瑛这么个走法给吓的。李半夏才终于冒着让她姐姐责怪的危险,把人给请回去了~~
想到洪瑛几乎是被莫邵兰硬拽着回去的样子,李半夏笑了笑,骑上马背继续上路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