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全力,但……”梅政景盯着忠正守义牌匾,语气斩钉截铁,“让我为这样的皇上和朝廷效命,绝无可能!”
梅政延何尝没有想过,但,“梅氏脱离控鹤军,势必要牺牲已成为控鹤军暗影的所有人。”
“三哥未免太妇人之仁了!”梅政景道,“君子弃瑕以拔才,壮士断腕以全质。蝮蛇缠手,何不当机立断?”
梅政延旋首,见他一身白衣长身而立,几乎与雪融为一体,一双目光潋滟的桃花眼背后竟满是寒凉。
“我倒是看错你了。”梅政延说不出自己身什么心情,缓缓道,“你对大哥那般惦念,我一直以为你像启长老重情重义,没曾想,骨子里倒是像极了智长老。多智者寡情。”
梅政景挑挑眉梢,“我倒是罢了,任凭三哥如何说,不过我真是为智长老叫屈,他若无情,会毁却一身前途只为梅氏?以他之才,哪怕做宰辅也使得,他若无情,能为了梅氏牺牲数十年光阴?”
一个个反问,逼的梅政延哑口无言。他竟将这些全部忘记了,只看见智长老平时处事的果断狠辣。
“大智者大爱,若常拘小节,如何成就大事。”梅政景不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从怀里掏出一只锦囊丢给梅政延,“有空还是处理一下内奸吧!”
梅政延打开锦囊,从中取出三封残信,这些信已经被火烧得七零八落,但是被梅政景拼凑过之后,能够大概看出内容,里面都是控鹤军羽林令写给某人的信函,其中不乏一些要求打探梅氏秘密的命令。
梅政延沉声问道,“你从何处得来这些东西?”
“大房老夫人。”梅政景道,“你整日繁忙,自然不像我这个闲人关注内院,我注意到她已经有段时间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抓到实证,最近局势风雨飘摇,智长老被扣压,上面肯定想知道梅氏的真实反应,万一有叛心,他们好尽快处置!所以琢磨着最近必然联系频繁,我就蹲守在她那边,果然被我找到了这个东西。”
“你是说,大房老夫人是圣上安插在梅氏的暗线?”梅政延心中惊骇。
“证据确凿,她背后之人若非当今圣上和先帝,就是这次袭击楼氏的幕后主使。”梅政景冷笑道,“总归是叛族。所以三哥,你看大房多么识时务。”
大房人丁凋零,所剩无几的人里头,先是梅嫣然携女私逃,再是老夫人通敌。
“此事非同小可,先回议事堂再说,你跟我来。”梅政延把东西收起来塞进怀里。
“三哥!”梅政景正欲阻止,梅政延的身影却早已消失。
梅政延心中着急,如果老夫人是圣上的暗线倒还好,虽然棘手,但至少如今的局势圣上不会轻易对梅氏下手,但如果老夫人是通敌卖国,梅氏迟早会落得和楼氏一样下场。
楼氏如今至少还能把这块忠正守义的牌匾搬到宗祠里去,而梅氏此次说不定会连为国捐躯的祖先都要遭受牵连!
梅氏是暗影家族,响应召唤的速度极快,梅政延一边往议事堂赶一边发了信号,待梅政景赶到时,几位长老已经应召到了议事堂。
如此急招,定不是小事情,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旁的事情搪塞,梅政景便没有再阻止,任由梅政延将事情说出来。
可惜几位长老要么就是性情中人,拿出的主意太过偏激,要么就是醉心钻研武学,对这种玩心眼的事情根本没什么好主意。
这种结果完全在梅政景的预料之内,好在长老们的都足够沉得住气,梅政延要求保密,倒也不担忧他们走漏风声。
此事暂搁,整个梅花里都开始准备过年。
次日傍晚安久和莫思归回到庄内。
久违的玉微居内灯火通明,安久把身体的控制权还给梅久。
“娘子,奴婢给您裁了新衣呢。”遥夜面上多了几分喜气。
从梅庄离开的时候,梅久感觉像是会在楼氏住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她心里疑惑,“遥夜,你可知道为何接我回来?”
“大年总不能在别人家里过吧。”遥夜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听说是六郎让家主把娘子接回来的。”
“六叔?”梅久对那个行事不按常理的叔印象还不错,因为他曾经偏帮过安久。
“姐姐!”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喊。
“是十五娘。”遥夜说着去开门。
梅久很长时间没有见梅如焰,心里也很想念,高高兴兴的起身迎到外面去,“妹妹。”
梅如焰着一件湘妃色夹袄,葱白色罗裙,乌发偏梳,右耳边留了单侧垂髻,看起来妩媚又不失活泼。
她的容貌又长开了些,狭长的凤眼比之从前更具风韵。
“姐姐。”梅如焰拉着梅久的手,明朗的笑容感染着她。
我这滑腻腻的纤纤玉手,安久很不舒服,但感受到梅久发自内心的高兴,又想到自己毁了她的经脉,她能这么高兴也很不容易,便暂且忍了。
“自从来了梅庄,我都没有好好同你说说话。”梅如焰含泪带笑,“不过几个月,我却过的像十年一样,姐姐离开这些天,我好生惦念。”
梅久心中动容,哽咽道,“阿顺。”
听到这个名字,梅如焰脸上有一瞬的不自然,旋即又恢复如常,抹了眼泪,笑道,“姐姐,我们去半山看灯笼吧,我傍晚下学的时候瞧见,可漂亮呢!”
她这一时哭一时笑,倒是显得颇为真性情。
梅久转头,以目光询问遥夜。
遥夜笑道,“娘子穿暖些,奴婢陪您一起去吧。”
“好!”梅久喜笑颜开,随着遥夜进里室去换衣物。
因是晚上,也不需细细装扮,梅久只着了一件缃色裙,同色的夹袄,乌发松松的编了垂辫。
“姐姐真美!”梅如焰赞叹。
两人手牵手往族学那边的山上去。
梅久忽然想起梅如焰恋慕陌先生的事情,便小声问,“妹妹,陌先生待你可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