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春日的太阳刚刚升起,草间上的露水还没散去,从漆黑的暗室中出来咋见日光让顾少棠有点睁不开眼睛,走了一阵才慢慢适应,她随意环视,虽然可见的番役并不多,但暗中埋伏着的东厂守备比皇帝驾临还要森严。
鹿羽阁是的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尚铭“陪”着顾少棠走进去时,三位太医早已等在花厅之中用茶,顾少棠看着他们的脸,想起雨化田昨夜说过的话:左手最末一个,五十上下,眼袋很分明的是郎涌,他是马德彪大人的知交好友;中间那个,脸很长唇色泛青的是黄梁,他被雨化田抓住了些把柄,难怪愁眉苦脸……那坐在最前边,满头雄狮般白发的就是贺国钦了。
顾少棠拧起了小八字眉,倒不是因为贺国钦是“大麻烦”,而是因为他官袍之下内袍是大红之色。
北军大败,伤亡惨重,满朝文武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假难过,都会打扮得肃穆庄严,连点鲜艳的颜色都不见,除了随大流配合营造悲戚的气氛,也怕惹本来就很生气的皇帝更加震怒。
但这个贺大人倒穿了红衣,看来他与景恕有仇的传闻不假,竟然不顾同时牺牲的还有数万将士,为了一己私仇穿上大红以示庆贺,可见是个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之徒。
她心中不悦,对郎涌,黄梁二人拱手施礼,没搭理贺国钦直接进偏厅去了。
却听得花厅之中尚铭言道:“圣上口谕的意思,想必三位大人都已知晓,就请依次为顾将军诊病吧。”
顾少棠心想:皇帝毕竟要平衡顾及许多,若先锋将军是男子,还要靠自己征战平叛,自然不愿谣言散播出去伤害主将的威信,动摇军心;若是女子,那更是不想丑闻伤及皇家和军方的脸面,只怕下一步会是秘密囚禁或处死。举目望向窗外,有黑袍的东厂番役在树荫和楼阁后梭巡守卫,兵刃的寒光若隐若现,顾少棠脸色平静得有些恬淡了,不是一直在刀丛之间走到今日吗?事到如今,随缘自在就是。
屋门响动,郎涌先走了进来,看着顾少棠,先叹了口气,看了看她,摇了摇头,又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黄梁进来的时候抖得像筛糠一样,嘴唇紫得越发厉害,也不理顾少棠,不时望天,口中念念有词。
顾少棠不禁猜想雨化田到底抓住了他什么把柄,把他吓成这个样子,幸好黄太医在顾少棠以为他会因为恐惧倒地昏迷不醒之前,也出去了。
最后一位,太医院的首脑站到了顾少棠面前。贺国钦的头发,胡子和眉毛都已经白了,却都很不驯服,如钢丝般一根根炸开着,这让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悬壶济世,救人性命的太医院的首脑,倒像是哪一个寨中杀人越货的的匪首一般。
贺国钦在顾少棠身旁的椅中坐下,道:“伸手。”
顾少棠把手腕递了过去:“贺大人为何身着红衣?”
贺国钦道:“害死我亲儿凌霸朝堂的枭雄死了,我心中高兴。”
顾少棠将手一撤,冷笑两声:“于国于民,景元帅比你这狭隘小人强百倍千倍。”
贺国钦皱眉道:“你为何收手?我还没有诊完脉象。”
顾少棠轻笑道:“验身?不必验了!”
贺国钦钢丝刷子一样的白眉毛渐渐立了起来:“不验?!”
“我拒绝,你可以跟皇上这么回禀。”
贺国钦怒道:“你知道拒绝的下场吗?”
顾少棠干脆的点了点头:“知道。”
白发老者气忿忿的哼了一声,站起身来,不置一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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