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佛像前摆着香炉烟雾氤氲,老僧眉目甚是慈和,微笑道:“施主请坐。”
顾少棠也不谦让,随便扯过一个方才众僧所跪的蒲团,大剌剌的坐下,雨化田也坐在一旁。
顾少棠盯着那老僧道:“您是了尘大师?”
老僧点头道:“大师不敢当,贫僧就是了尘。”
顾少棠冷笑道:“您不只是大师,还是神僧呢。这里离沐家如此之远,怎么这大雄宝殿众僧念经,超度亡灵的声音会传到沐家去?您又怎么知道我们是外乡人,又会被乡民送到这里?”
了尘哈哈一笑:“这事看起来玄妙,其实说穿了不值半文钱。”
顾少棠道:“哦?那还请大师为我们分说分说。”
了尘道:“云山寺前朝所修,一直香火廖廖,僧人难以糊口,不想永乐年间有一位天竺僧云游至此,传了个秘法给当时的住持,从此云山寺信徒日渐增加,香火也旺盛起来,施主可知道为何?”
“为什么?”
“此法需数十人一齐施行,能使方圆十里之内任意所在,这大雄宝殿的任何声响可如同亲耳听闻一般,百姓不明所以,引为神迹,云山寺也就慢慢兴旺起来。”
顾少棠奇道:“这可真是佛法无边?”
了尘笑道:“并非佛法,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幻术,说起来无甚用处,但能让无知乡民心生敬畏,有心向善求佛,也算功德一件”
雨化田淡淡道:“武林中有一门千里传音的功夫,将所言话语以内力吐送,哪怕远隔百余里,也可相闻。照大师所说,您是不懂这门武功的?”
“贫僧自幼体质赢弱,哪有练武之能,一生抄经参禅念佛罢了,”了尘伸出手腕:“二位不信可以验看。”
雨化田伸手过去搭他右腕脉关,暗中带着擒拿的手法,防备着他变招偷袭,同时直起身体,做引而不发之势,若他袖中有牛毛针一类的暗器,也可立时跃开。却不料五指搭上,了尘只是不动,再一探脉象,果然弦数迟缓无力,此人从未习武,连身体都颇为虚弱。
雨化田撤了手,道:“大师所言不假。”
顾少棠本来对这老和尚颇有敌意,但见他豁达睿智,就把隐秘坦然相告,不禁生了一分好感,又道:“那你又为何知道我们会到这里?”
了尘道:“音声相闻,沐家听得见云山寺,云山寺自然也听得见沐家。”
顾少棠道:“那我还有一事想请教大师,在云山寺诸位高僧诵经之前,我们还曾听到一个老者的哭泣之声,不知这人当时可在这大雄宝殿之中?”虽然眼前这老和尚并不能全然信任,但到目前为止,他所言之事并不像作伪,就是不知那可疑的哭声他是否肯明言了。
却不料了尘爽快的点了点道:“那是本镇的财主王七善,他是死去的沐家老翁的生前好友,自从沐家父子惨死,沐家老宅有阴魂作祟,他念着故友死后不得解脱,心情郁结,这才求到云山寺。方才法事刚刚开始,他就悲伤过度,哭晕了过去,这会儿还在后边禅堂休息。”
顾少棠心中一动:此人跟沐家老翁牵涉颇深,或许也是知情之人。站起身来,对了尘拱手道:“大师,我们想见一见这个王善人,不知可否?”
了尘道:“阿弥陀佛,世间人有缘方聚,既然二位到了此地,那也是缘份所致,贫僧何必阻挠,随我来吧。”
二人随了尘出了大雄宝殿,沿着青石板小径向殿后而行,果然如了尘所说,云山寺甚是兴旺,大雄宝殿之后正大兴土木,甚是气派,已经有丈余高。
绕过堆积的木材,石垩等物,便是一不大的禅房,一个小沙弥站在门口正东张西望。
了尘道:“净慧,我不是让你好生照料王施主吗?你怎么出来玩耍?”
小沙弥躬身行礼,小声抱怨道:“主持,王施主不肯让我在禅堂内,说我要害死他,把我赶出来了。”
了尘摆手让净慧下去,这才与顾少棠雨化田一齐进入了禅堂之内。
一个身材肥胖的老者对灯而坐,脸色很白,就如刚蒸好的白面馒头,颌下稀稀落落的没有几根胡须,就如受了惊吓的地鼠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访客。
了尘双手合十,道:“这位就是王七善施主,三位可以慢慢相谈,老衲先告退了。”转身欲走。
顾少棠和雨化田还未答话,那王财主却一个箭步先窜了过来,难为他以如此肥硕的身躯却行动敏捷如猫,王财主双手拖住了尘的袈裟,颤声道:“你……你不能走,这些人要害我……还有”他惊恐的向四周虚空望去,压低了嗓音:“索命的冤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