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达成一致,顾少棠就彻底无法可想,只得放弃自己追杀鲵人的计划,嘟着嘴跟着一起下山,走到半山腰时,在天空翻滚许久雨终于落了下,雨势甚急,浇得人睁不开眼睛,三人无奈,只得躲在块巨石下避雨。
雨虽然很大,天空却已经开始放亮。
顾少棠看着从石上落下的雨水连成了个水帘的样子:“山火该灭了吧?”
风里刀笑道:“又不是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哪有这么大的雨还不灭的道理。”顾少棠春衫尽湿,在晨光中显得腰线玲珑美好,忍不住就想伸手搂住,却是不敢。
顾少棠当然猜不透他心中念头,侧耳听着雨声,忽道:“这附近是有瀑布吧?”
雨化田点点道:“这么大的雨都遮不住瀑布的水响,规模可观。”
三人闲聊了一阵,雨却没有转小的意思,顾少棠本来也不是多有耐心的人,不耐烦继续苦等,执意要冒雨下山。
深一脚浅一脚,好容易到了山脚之下,官道绕山依河而修,平日本该车马往来,此时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想找个路过的马车避雨都不可得,有谚语云“贵人出门招风雨”,他们三个可谓是贵人中的贵人,光有豪雨不够,竟又平地起风,大风刮着雨滴打在脸上,连气都喘不过来。
顾少棠有点后悔不该离开避雨的山石,如今在无遮无拦的大路之上这可如何是好?勉强睁着酸涩的眼睛,朦胧间却见河中不远处的一点帆影,不由喜道:“你们看,有船!”
风里刀和雨化田二人也被浇得苦不堪言,眼见有可避雨之处,也都颇为惊喜,急匆匆赶至岸边,可是任凭他们怎么打手势叫嚷出价,那船上的艄公水手,就如同泥塑木雕一般,动也不动。
顾少棠本来就被浇的一肚子火,登时恼了性子,骨子里的匪气霸道“腾”的烧了上来:“他们不过来,咱们就过去好了,不肯把船租给我,那就别怪我抢了。” 此地河面并不甚宽,给雨化田使了个眼色,两人拎起风里刀,运气轻功,踏过水波漾动的河面,直接凌空降到了甲板之上。
有船篷遮风挡雨,三人这才得了喘息之机,暴雨中行走,其实也颇为耗费体力。
顾少棠摸了把脸上的雨水,向四周一望:“奇怪,刚才的艄公水手去哪儿了?”
风里刀累得躺在地上爬不起来:“大概是被吓到,躲到船舱里了。”
雨化田神色如常,也不理身上的雨水,转身推开舱门,却见船舱之中甚是昏暗看不分明,于是顺着木阶走了下去。
“顾少棠,你下来!” 雨化田的声音突然从舱中传来。
顾少棠跟他相处已久,一听就觉他声音不对,赶紧跟着走下,一股浓烈的血腥气登时冲进了她的鼻孔,呛得她眼泪直流,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却见这里没有半分光线,雨化田手里举着火折子,火光照着狭窄的船舱,两边分别立着十几个一人高的大木桶,上边都是血迹斑驳。
另有一股窃窃私语之声,就如同怨鬼进行曲,幽魂合唱团之类,怨毒哀痛,低低的似听不分明,却又无处可避。
雨化田皱眉道:“这是什么买卖?”也许是他不熟悉的江湖门道?
顾少棠不可置信的看身边的风里刀:“有这种买卖吗?”
风里刀都结巴了:“作为……合格的消息贩子,哪里的江湖都没有这种东西,也许只有阎王爷哪里才有。”
雨化田凤眸寒光闪过:“看看就知道了,” 又对顾少棠道:“给我一枚星玄,然后退远些。”
顾少棠眼神复杂,掏出枚暗器递到他手上,叮嘱道:“你小心。”跟风里刀一起退到了入口处的台阶之上。
雨化田将星玄夹在指缝之间,按在那木桶二分之一之处,虽然这容器木质坚硬如生铁,但他内力到处,切割寸余厚道桶体如切豆腐一般,飞快的沿着桶沿划了半圈。
一股暗红的液体沿着刀痕缓缓的从桶中渗了出来,黏稠如蜜汁,味道却比腐尸更难闻几分,顾少棠自幼在匪帮长大,多稀奇诡异的东西也见过,乍一闻到这个气味,也侧过头干呕了一下,风里刀见她难受,揽住她肩膀道:“要不你先上去?”
顾少棠却摇了摇头,又去盯着雨化田。
突然之间“哗”一声巨响,那木桶突然裂成了十几块,难闻的液体从四面暴涌而出,一个“人”从桶中直接摔了出来。虽然说是“人”,却没有半分活人的样子,全身赤红如被剥皮的羔羊,没有半分皮肤,几乎□□着肌肉和血管,在暗红的液体中,就如同一条突然被捞出水面的大鱼,“噗通”“噗通”的扭动挣扎。
顾少棠惊得脸上都没了血色:“鲵……鲵人……”她已经认了出来,这就是让他们几番徘徊在生死关头的那个怪物,准确的说,是第三个。顾将军再艺高胆大,看见这犹如最可怕的噩梦的情景,也不由她不惊。
幸好这噩梦没持续多久,顾少棠眼前银光一闪,这第三个怪物全身剧烈的扭动几下,然后就此不动了。再一细看,是已然被贯通咽喉,钉在了甲板之上。
钉住它的东西看上去十分眼熟,可不就是顾少棠的星玄?
雨化田从舱顶翩然跃下,轻如叶坠,站在了顾少棠和风里刀旁边,方才木桶碎裂之时,他见机极快,马上一个鹘子翻身跃了上去,然后顺手把借来的星玄钉下下去,解决了这“第三个”,艺高人胆大,如此而已。
顾少棠仍是心有余悸,又是困惑:“前两个刀枪不入无比难缠,这个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
雨化田身上连半滴血都没沾到,随意道:“我和你讲过鲵人是将人浸入雄鲵鲜血之中,以酸质化去全身的肌肤,再贴上鲵鱼的外皮,周而复始,皮肤经过重重腐蚀,次次重生,须得十年才得成功。但这十年中,每一次化去肌肤,都如蛇蜕皮,是鲵人最脆弱的时候,全无防御之力,不堪一击。”
顾少棠长舒了口气,顺着台阶走了下来:“我还是不明白,怎么会突然有个未成型的鲵人出现在这个船上?”心中打了个突,纤秀的手指颤巍巍搭上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木桶,那桶中的东西似乎感觉到了危险,爆裂的挣动起来,似乎要挣脱而出,“不是一个,这些木桶每一个之中,都有一个鲵人,对不对?”
雨化田点点头,顺便把她的手轻轻捉住,道:“不要乱碰,里边的雄鲵血液烈如强酸,十分危险。”
便在此时,却听得风里刀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你们这帮王八蛋,竟然敢放毒烟!”
顾少棠心中一惊,也顾不得其他,赶忙转头几步并作一步,又沿着台阶奔了上去,却见风里刀站在舱口,跟突然消失不见的几个艄公水手对峙而立,站在瓢泼的雨幕之中,动也不动。
“怎么回事?”顾少棠问道。
风里刀挑眉道:“方才在舱底,就听见这几个老东西在船舷转来转去,不知搞什么鬼,我不放心就看一眼,结果看见他们弄了什么东西点着了要扔进舱里。”
说话间雨化田也走了上来,一见甲板上情形,凤眸寒光一闪,醉雨剑已然出鞘,飞刃飒飒飞旋,在大雨中犹如两朵水做的莲花。
也许只是瞬间,也许过了很久,甲板上的血迹都被雨水冲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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