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立时脱手而去,直射他后背。
大汉武功也是不弱,逃奔之中,从腰中扯下醉雨剑,超顾少棠抛了过去,力道甚大,竟然将星玄打飞了出去。
顾少棠右臂轻舒,将剑接住的功夫,那汉子已经撞破着方才顾少棠和雨化田跳进来从窗子,跳了下去。
雨化田也不知道怎么料理了那女子,这会儿已经冲过去,跟着纵身跃下。
等顾少棠跳下楼,穿过窄巷和人群,找到雨化田的时候,他在瘦西湖边背着手很潇洒的站着。
“人呢?”
“跳下去了。”
“怎么不继续追?”
“……”
顾少棠很鄙视的看他一眼:“你不会水?”
雨化田狭长凤眸中光芒一寒,脸色不愉,继续不说话。
他不说话,顾少棠还不想理他呢,这晚上把她绑在那个鬼东西上这样那样,说些奇奇怪怪的话算怎么回事?发疯吗?想到这里更是生气,一跺脚,把醉雨剑往他怀里一摔,转身就走。
雨化田自己站了一会儿,也就跟了上来。
千金笑之外如同鸟鸣的口哨响起,不多时,枯坐苦等了许久的风里刀,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晃了出来。
顾少棠站在街角的暗处,对他一摆手,风里刀脸上惨兮兮的表情这才换成了雀跃,嘴角挂着笑:“你可算出来了,情况如何?”
顾少棠秀眉颦起,指了指雨化田,脸却偏向另外一边:“他的剑找回来了,但人没抓住。”
风里刀沉默了一下,他隐隐觉得顾少棠和雨化田之间的气氛与进去时有些不同,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题大作,转头看见顾少棠鬓边有一缕青丝垂下,抬手帮她绾起,道:“怎么头发都散了?跟那厮动手了。”
顾少棠当然知道那缕头发是什么时候散下来,慌乱之际没来得及束起,虽然此事不怪她,却突然有做了亏心事的感觉,语气都乱了:“恩,对,就是打斗的时候……”
风里刀的手一滞,过了会儿才道:“既然他跑了,是不是线索又断?”
顾少棠见他不追问,松了口气,摇头道:“那倒没有,他跟什么人约好,要到陇桥镇碰面,我们不如先发制人,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正午时分。
陇桥镇入口之处是大片的空场,绿草如茵,眼看天气渐热,有人就用几张草席搭了个凉棚,摆了几张简陋的木桌条凳,做起了买茶水的买卖。
虽然还没入夏,但已经十分炎热,外边行走片刻就是一身的汗,茶棚之中喝茶歇脚的客人颇为不少,一片喧闹之声。
小伙计拎着尖嘴的大铜茶壶麻利的穿过人群,来到东南角的桌旁:“三位喝茶咯。”
居中是个白衣的少年公子笑眯眯对他点点头:“你去吧。” 伙计忍不住又看了看他身旁两个人一眼:一个似乎暑热发了头风,太阳穴上贴着两片膏药,遮住了半个脸孔,另外眉目冷峻,上唇的胡须却细长如鲶鱼一般,有些滑稽。
那贴着膏药的不耐烦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伙计这才唯唯诺诺的去了。
风里刀掀起膏药看着顾少棠,抱怨道:“为什么我要打扮成这样?”
顾少棠喝了口茶:“那韩姓土匪见过我和雨化田,怕他有所提防。”
“那为什么就换身衣服就好?”
顾少棠瞪他一眼:“你有意见?”
“……,没有。”
雨化田的鲶鱼胡须倒霉的泡到了茶里,他脖子上的青筋跳了下,却只是不动声色的把杯子放下:“咱们已经惊动了那个土匪,他还会来吗?”
顾少棠看着入镇的官道上来往车辆马匹:“我们昨夜快马赶了过来,那家伙跳进湖里,怎么也不会比咱们快,而且他还等着交接一笔大买卖这陇桥镇与外界往来的通道只有一条,只要咱们守住笼子口,兔子就一定会自己钻进来”
风里刀道:“可是,那人也未必会自己亲自来,若他随意找个贩夫走卒来送信,又去哪里捞人?”
顾少棠犹豫了片刻,道:“他若亲自来,或者派个土匪同行过来,就定然脱不出咱俩的火眼金睛,若其他人,那就得从长计议了,这镇子不大,有些不寻常的人出没总会引人注意,万一不成,就去盘问此地百姓就是。”满怀希望的看了看路口:“那汉子既然说是大买卖,八成是会亲自来的吧?”
却不想这一等,直到日头偏西,也还是一无所获,什么可疑土匪,连影子都没有。
茶棚里只剩他们三人跟俩伙计大眼瞪小眼。
风里刀累得趴在桌上,看顾少棠:“还等?”
顾少棠心中委实难以决断,他们昨天半夜开始折腾,直到这会儿,一直没休息,再熬下去,身体就要吃不消了,而且,那人如果不第一时间立刻赶来,以后来的可能性就更加低了,但若就此放手,再找线索,又如大海捞针。
雨化田忽道:“你们看那人。”
风里刀和顾少棠一起转过头去,只见一个花白头发的圆胖老者,慢吞吞的走在路上,一身灰色布袍,脚下是黑色布鞋,没有丝毫特异之处,这样的老头,今天这条路上过去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顾少棠不以为然的摇摇头:“这老头子身上没有武功,也没有一点像土匪的地方。”
风里刀马上狗腿的跟着点头。
雨化田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他当然不是土匪,这老者是官宦人家的管家。”
顾少棠疑道:“你怎么知道?”
雨化田道:“你长在匪帮,我长在官场,你怎么认得出土匪,我就怎么认得出官面上的各色人等,睡着了也嗅得他们的气息。这么个全身都是‘宰相门人七品官’的趾高气扬的管家,出现在陇桥镇,比土匪还要奇怪百倍,跟着他绝不会错。”说罢抬步就走。
顾少棠和风里刀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三人小心翼翼的跟着老者,一路走大路,穿树林,过石桥,总保持着十几丈的距离,也幸而老者身无武功,才不致被发觉。
转过一个山坳,漆黑的山野前方,豁然出现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灯火。
“这里,好像是……”顾少棠拼命在脑海中搜集那个出京前看过的地名:“啊!对了,清隐镇。”
雨化田缓缓道:“章骢致仕后就居住在此。”
顾少棠心中打了个突:此事难道竟然这树大根深的章阁老大有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