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握住了寅甲抽屉的铜环,向外一抽。
空无一物。
顾少棠失望之色难掩,家世隐秘,祖父冤案,寄托了无数希翼的的线索难道就要断绝?心中懊恼,悻悻的就想把抽屉丢开一旁。
“别动!”站在她身旁的雨化田道:“好像有点问题。”
顾少棠不明所以,只好不动。
风里刀伸出食指蹭了一下抽屉底部,又在火光下一照,点头道:“果然有问题。”
顾少棠纳闷道:“你们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风里刀把已经燃了一半的火折子靠近抽屉,对顾少棠道:“你从侧面看。”
顾少棠把手中抽屉微微举高,调整着视线的角度,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抽屉的底部有一道明显的指痕,恍然道:“原来如此!”
风里刀捻着手指上的灰尘,点点头:“这样的灰尘厚度,不是一夜之间能累积的,也就是说就算没有今夜土匪洗劫,这个寅甲号抽屉,至少在半年之前,就已经是空的。”
顾少棠抱臂当胸,皱眉不语,心中知道风里刀说的没错,但此事关系重大,就此线索断绝总是不甘心,于是道:“东西没有了,不外两个可能,第一是当铺监守自盗,第二是跟今夜一样,有外贼入内....”
正说话间,忽听得铁器“叮铃铃”一声作响,三人循声望去,却见他们身侧一丈有余之处的地上,有银光隐隐闪动。
风里刀离得最近,走过去弯下腰,将那闪光之物捡了起来,奇道:“顾少棠,你这暗器功夫神了,发了这么半天,怎么会现在才落到地上?”
顾少棠咂舌道:“怎么可能?星玄是铁器,总不能浮在空中吧,除非有人把它带上去..”话没讲完,声音就如同被掐住一样哽在喉咙里。
她缓缓的抬起头来。
就在风里刀头顶的正上方,趴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影影绰绰的火光照耀之下,就如同一只在蠢蠢欲动的巨大的节肢动物。
黑色的影子瞬间扑下,就如张死亡之网无声张开。
顾少棠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冻结了,惊叫道:“风里刀,快闪开”,急冲上前,撞开身处最危险位置的风里刀。
耳听得背后利刃破空而来的风声,顾少棠顾不得思量,指尖扣了三枚星玄,抬臂格挡,她此举纯系危急关头下意识的反应,来不及调整身体姿势,面对着风里刀冲过去,把最危险的背部暴露给敌人,视线受限,又不能辨明敌人的所在,十分不利。
预期之中的铁器撞击之声并没响起,利刃中途转向,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顾少棠心中一松,知雨化田已然出手解围,一个鹘子翻身站定,片刻也不敢耽搁,立即跃身上前,与雨化田合力缠斗敌人。
此时风里刀手中火折已灭,室内一片晦暗,只听拳脚往来如密雨打蕉叶,心急如焚,敌人武艺不但高不可测而且手中有兵刃,多挨一刻顾少棠就多一分风险,可是以他的武艺就算上去,也只有添乱的份,只好在地不停的摸索,希望早些寻回火折子,多一份光亮,就多一份安全的希望。
可经过洗劫之后房中丝绢信笺等杂物遍地,飞脱出手的火折子就是不知所踪,摸索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忽然想起墙壁上镶嵌的铜盏油灯,多半灯下会放备用的火刀火石,赶紧爬了起来,按照记忆里的方向朝墙壁跌跌撞撞的跑去。
风里刀刚摸到了铜盏下的火石,忽然听得顾少棠“啊”的一声轻呼,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他五内皆痛,手一抖险些把装满灯油的虎头铜盏撞了下来。
他脑中忽然灵光一闪,飞快的取下铜盏,将油向地下一泼,毫不迟疑的擦燃火石,同样也投掷在地上。
火种顺着灯油的痕迹变成了一条火舌,引燃了地下散落的杂物,室内骤然明亮如白昼。
眼前的景象让风里刀胸前如同被大锤狠狠捶了一下:顾少棠和雨化田倚背而站,互为协助,火光闪耀中玉人成双,招式上却珠联璧合进退如一人。
顾少棠却没想那么多,突然到来的光芒让她心中安定了些,警惕的打量着面前的敌人:一身黑衣,黑布遮住了头脸,只有一双精光四色的豆眼,散发着恶意的光芒。
雨化田低声嘱咐:“别分神”
顾少棠点点头。
眼看火势越来越大,沿着地下撒乱的杂物,慢慢爬上了木柜,热气扑面而来。
那黑衣人突然大笑了几声,嗓音破锣般嘶哑难听,目光扫过顾少棠雨化田二人,纵身一跃,迅捷如灵猿,穿过窗子,消失在夜色之中。
风里刀直冲过来,拉住顾少棠的手臂,急道:“你受伤了吗?”
顾少棠摇了摇头:“我没事。”侧耳倾听,远处的街市中大概有人发现当铺走水,开始嘈杂起来,又道:“又是土匪洗劫又是防火,这是非之地,马上会有人来,咱们先离开再说。”
三人撤到院中,朝着街上声音相反的方向奔去。
风里刀边跑边问:“那房顶上下来的敌人到底是什么人?声音好像哪里听过?”
顾少棠犹豫道:“好像是...”
雨化田声音冷的像冰:“不必好像,来者是谁,一交手你就已经心知肚明,”
风里刀道:“到底是谁?”
面前就是靖隆当的高墙,顾少棠和雨化田一左一右,抓住风里刀的手臂,三人一起翩然越过。
顾少棠的声音飘在风中:“是,鲵人,那夜同时伤了雨化田和牛得意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