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只是我苦于没有一个大权在握的爹爹能与之抗衡。”
哥哥默默看着我,道:“前两日,我将这件事情和爹爹说了,爹爹也一直疑心是她。我也是前两日才知道,原来窦大人与我们爹爹还有那些过节。事情都过去了这许多年,他们父女也倍受皇恩浩荡,却还心怀怨恨,做出这等欺君之事。皇上若是知道了,只怕要雷霆大怒呢。”
我凄然道:“什么雷霆大怒呢。纵使我们能让韩画师将她供出,那又如何呢?那菊儿亲口指正她害死了姐姐,皇上不也没有治她的罪么。姐姐可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呢。”
想起了兰筠,我又不由得悲从中来。为了我,她枉担了善妒嫉醋的罪名,从而失宠被黜。为了我,她犯了下谎称哥哥是她表兄长的欺君之罪,从而被贬去了昔锦宫。后来虽得萧灏开恩,住进了明月殿,但也因此遭人谋害,性命不保。想来,兰筠的死竟像是由我一手造成的。面对年迈的傅伯父和傅伯母,面对采芹的哭求,还有如斯幼小便再见到亲娘的兰兰。这个仇,我薄婉兮怎能不报?
默默一瞬,我将那日紫月对我说过的话在心中滚过一遍。遂即抬眸向着哥哥道:“若是我去找皇上将她胁迫韩画师陷害我不得侍寝的事说出来,哥哥认为皇上会治她的罪么?”
哥哥眸光清澈,含了几分坚定地道:“男人一旦真爱上了一个女人,便会为她做出意想不到的事情。何况,她还是害得皇上失去了你的元凶,你觉得皇上能饶过她么?昔日,韩清和若不是得你亲口求情,他怎能逃过一死。”
我心潮澎湃。萧灏对我的情意,我不是不知,但自那日他那句“婉儿,你别逼朕,好么?”的话后,我心里竟是又没有了底气。然而,窦黛璎害我没能侍寝也就罢了,但她害了兰筠性命,我岂能就这样放过她。想想,不论如何,我也该是睹一把的时候了。
我转身向着哥哥道:“你让韩清和想想到时该怎么说罢。”说着,又靠近哥哥,自他耳边轻语一阵。
素兮在婉园住得十分高兴,念奴唤她“二小姐”,碧春和绿荷等丫头也跟着念奴唤她“二小姐”。渐渐地,她与园子里的丫头也耍熟了,常日里,也肯帮着丫头们扫扫地,剪剪花儿什么的。丫头们见她好脾气,人随和,又不拿自己当主子压人,便都喜欢她。我见着她能这般懂事待人,也甚是高兴,平日里,与紫月一起对她更是关怀备至,呵护有加。
日子便是这样流水而过,转眼间,每月带兰兰进宫的日子又到了。
这一日一大早,萧煦道了一句“本王今日到醉月楼与陆大人他们有事”便出了王府。因着已是七月流火时节,兰兰年幼身子弱,经不得半点暑热。于是,我与紫月带着念奴与兰兰也早早地让喜贵驾着车朝皇宫而去。
到了畅春宫门,一眼便看见哥哥与韩清和等在门边。我向着紫月道:“妹妹先带兰兰去见皇上。”
紫月看看我,搂紧兰兰道:“我知道了,姐姐放心办正事吧。”
念奴扶着我下了马车,我上前看着韩清道:“韩先生走吧。”
紫光阁内。
萧灏一如往常,端坐于龙案后,沉沉注目于手中的一道道奏章。紫月抱着兰兰上前跪拜于地道:“妾身与兰兰拜见皇上,皇上圣安!”
萧灏微微抬眸扫过紫月与兰兰,淡淡道:“月王妃起来罢,你抱着孩子就不用拘礼了。”
紫月抱着兰兰缓缓起身,远远地站定看着萧灏。
萧灏目不离手,伤感地道:“七个多月过去了,她终是不愿再来看一眼朕了。”
紫月见他这样,心间一酸,也是十分不忍,只得回道:“姐姐一切皆好,妾身替姐姐谢皇上挂怀。”
萧灏合上奏章,有些焦急地看向紫月道:“上回那纸笺之事,燕王没有为难婉儿罢。”
紫月凄然一句,“还好。只是姐姐并无遣人送过任何字句进宫,因此十分不解为何亲笔手书会到了那小宫女手中。这不,此刻还到赵贵人那儿问清情形去了呢。”
萧灏身子一震,遂即眸光惊喜地道:“你说什么?婉儿进宫来了?”
紫月镇定自如地道:“是呢,与妾身和兰兰一起来的,只是到了畅春宫门前便分开了,此时怕是已在景翠宫了吧。”
萧灏面色绯红,一双眼睛炯炯发亮,对着紫月薄嗔一句道:“婉儿进宫来了,为何不早点告诉朕呢?”说着,大步跨去,人已出了紫光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