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雪一起搀着尤怜薇下了辇车。
怜薇满脸是掩饰不住的笑意道:“快进屋瞧瞧我孙子去。”
萧煦轻扶怜薇道:“母妃当心脚下,孙子正安睡着呢,母妃只顾着孙子倒不看看儿子了。”
怜薇笑着睨一眼萧煦,“都是做父亲的人了,倒还和儿子吃起醋来。”
怜薇宽坐片刻,只听得府门上又传来,“丞相大人到!”
萧煦听闻,也是急急跑将出来。只见王侍臣和王文佑已下马到了府门前。萧煦笑盈盈迎了上去道:“丞相大人驾临,小王不甚荣光啊。”说着,又转向王文佑道:“岳丈大人,请。”
王侍臣哈哈笑道:“燕王好福气啊,刚刚立下战功,如今又喜得贵子,老臣和文佑自是要来讨杯喜酒喝呢。”说着,一行三人进了王府。
因着,萧煦并不知情雁桃本是王侍臣的亲侄女,只当她是王文佑的亲闺女。而王侍臣有心辅佐历练萧煦,于是也叮嘱了雁桃和王文佑暂时未对萧煦言明。
尤怜薇看见王侍臣等进来,也起身相互见礼问候。王侍臣和尤怜薇目光碰触,彼此皆是情意脉脉。因着,是在燕王府中,两人面上不得不做出君臣之礼。又因着,萧煦并不知晓雁桃真正身份,因此,包括王文佑在内,三人均是谨言慎行,一味客套而已。
雁桃刚刚生产完,还不便下**来。因此,只尤怜薇进房来瞧了瞧,并嘱咐丫鬟奴婢要好好伺候,叮嘱雁桃月子里一定细心保养,也就由着雁桃歇息,出房来与王侍臣等人看顾孙子了。
雁桃为萧煦诞下世子,心中无限喜悦。想着,自己对萧煦一直未纳偏房而感激不尽,如今总算是可以聊聊安慰些了。再想着,就是以后,萧煦娶了其她女子,自己在王府的地位也固若泰山了。毕竟,于如斯亲王贵胄之家,母凭子贵,子凭母贵的理是不会错的。如今,自己是王府正夫人,而儿子又是嫡嫡正正的长子。母子身份皆不是后来者可以比拟的。
想着,雁桃不觉含笑安然睡去。
外间,乳母娴熟抱着酣睡的世子给众人观看一回。尤怜薇欢喜得合不拢嘴,向着王侍臣道:“丞相给赐个名字吧。”
王侍臣望一眼萧煦,显出几分赧色道:“老臣惭愧,世子尊名还是得王爷亲赐吧。”
萧煦思及出征前夕怜薇的一翻话,知道王侍臣对待自己与母妃的心思,遂笑笑道:“丞相两朝元老,虚怀若谷,德高望重,犬子如得丞相赐名也算是他的福分了。况且,我与雁桃当初喜结连理,又是丞相保的媒,种种算来,也是犬子与丞相的缘分深远呢。”
王侍臣听萧煦如此言说,兼着,雁桃本就如自己的亲闺女,世子不就是自己的亲外孙么?细细思量片刻,也就高兴地笑着说:“那老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王爷此番督战北上,出师获捷,朝臣赞赏不已。前次,老臣力主皇上下旨让王爷镇守边关三年。老臣想着,边关虽苦寒,可三年一过,王爷必能更加英勇过人,智慧超群,到时要实现宏图大业,也就指日可待了。只是,当下,王爷定要时刻警醒自己,只可韬光养晦,切切不可轻率鲁莽,引人注目。如此,世子之名单就一个‘韬’字吧。王爷念着世子,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尤怜薇听罢,兀自低吟着:“韬,韬儿,萧韬。嗯,这名字甚好。”
萧煦听闻,也露出笑意道:“多谢丞相良苦用心,小王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想起,早前雁桃说过的密奏一事,不由得又皱着眉头道:“没想到皇上还是疑心小王,竟在军中安排了心腹密探。前些日子去看望他时,还特特对小王说了,没有旨意,不可再回军营。眼瞧着,他是要把我软禁在京中,动弹不得呢。”
王侍臣也沉沉地道:“皇上从来没有放心您和太妃,只是多年来苦于没有证据,下不得手。如今,用着您必定也得防着您了,今后,王爷要更加谨小慎微,切不可急于求成。”
萧煦轻轻颌首。
不觉已是日照中天,几人说道一翻,也皆都各自出了府门而回。
临走,王侍臣于珠璎翠盖辇车边柔柔道一句:“天气渐热,好生保重身子,常日里少费思伤神。”
怜薇羞涩一抿:“你也要珍重,别让我担心。”说着,扬首轻轻一摆,算是道别。只手腕上那挂莹润的珊瑚串珠兀自滴流婉转,晃得王侍臣的眼眶酸涩潮湿。
王侍臣记得,那挂血红的珊瑚串珠还是怜薇十八岁那年自己为她戴上去的。多少年了,真正陪伴在她左右的也就是那串珊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