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考着什么，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乔逸然精神恍惚，老师的实验室，自从老师逝世后有多少年没有进来过了……可现在大家都在，老师也还在。

    “小乔？”

    一名师兄拿着实验数据，瞅见乔逸然还在发呆，关心道：“要不要休息下，连着通宵也累了吧？”

    “师兄我没事……我，我只是觉得我做了个挺长的梦。”

    “梦？不是吧你可是跟我们一起通宵两天没睡了啊，哈哈难道你已经拥有白日做梦的技能了？”

    “白日做梦么？”乔逸然笑着拍拍脑袋，“说不定呢……诶师兄帮我个忙，那个数据给我一份！”

    “你真没事儿？”

    乔逸然：“一杯咖啡的事儿！来来工作了。”

    乔逸然低头，眼前的活儿似是陌生却再熟悉不过，这些东西仿佛是刻到骨子里，一上手就水到渠成做下去，丝毫没有阻碍。乔逸然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与他们分开许久，却又不应该。

    手上的东西全是自己爱不释手的，乔逸然如饥似渴，根本舍不得与工作分开丝毫，实验室里的人忙到忘了吃饭是很正常的事，更别提乔逸然一进入工作状态更是沉沦，耳边似乎有谁在叫他，唔，谁呢？

    “小乔！”

    乔逸然被这吼声一震，捂着耳朵抬起头来，老师把人从资料里拎出来，“行了行了，吃饭先。最难的关已经过了，之后也不必熬夜，你们能好好歇一歇了。”

    老师也许在自己身边站了半天，确定乔逸然眼下的工作能在可以打断的范围内，这才把人从自我思绪里拉出来，老师对乔逸然清楚得很，工作狂，比他这个老头子还狂。

    乔逸然只得先把手上工作暂停，餐桌上摆着盛满饭菜的餐盘，老师道：“不过你今儿似乎比平时更拼命，脸上那表情，要跟恋人分别似的，诶你有恋人了吗？”

    乔逸然无奈，“您别笑我。”

    老师叹口气，捧起一碗汤吹吹，“唉，我不是单身主义者，可实验室怎么这么多小年轻就不想成家结婚呢，现在的年轻人啊，搞不懂。”

    乔逸然笑，“把一切奉献给科学。”

    “得了。”老师瞪眼，“要是不喜欢，谁能钻研到这种地步。说白了，研究也是一种自我满足，谈恋爱也是，就看你愿不愿意，人啦，还是为了自己。”

    “有道理。”乔逸然漫不经心吃了一口菜，嘴里无论如何却觉得不是那个味，他放下筷子，“老师，我有喜欢的人了。”

    “哟！谁！我认识不？快领到我面前来瞧瞧，我看看是怎样的孩子！”

    老师对他亦师亦友，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是他的亲人，乔逸然脑海里浮现一个身影，遗憾道：“可能没法把他带来。”

    “怎么，敢恋爱还不敢让人见了？”

    乔逸然看着老师故作不满的表情，活灵活现在他眼前，不由得眼眶一红，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

    “诶诶，你怎么了，今天哪里都不对劲！”

    乔逸然把脸埋在手里深吸口气，止不住就想哭，他忍了忍，慢慢道，“老师，你听我说。”

    “我有恋人了，那人很好，可靠，对我又好，我觉得既然遇见了，我就不能没了他。”

    “我现在过得也很好，人见人爱，亲戚朋友都不缺。”

    “大白跟楠楠快成亲了，可便宜了大白。”

    老师一直安静听着，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大白和楠楠？好啊俩家伙敢不告诉我！下次的项目还想不想拿了俩臭小鬼！”

    老头子一边骂一边笑，骂完乐呵呵道：“呵呵好，挺好，成家了，总归有个人陪着。”

    乔逸然静静看了他一阵，似乎要把他的脸刻进脑海里，他怔怔道：“老师，我要走了。”

    老师扬眉，“走？去哪儿，这里不好？”

    这里很好，有他一直敬爱的老师，有爱不释手的各种高科技产物，还有实验室一群活宝们，但是，没有跟在自己身边，愿意为自己付出所有的那个人。

    他眷恋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却不能让那人等太久。

    “去见我恋人。”

    老师不满道：“你把她叫这儿来，情人不能太惯着！”

    “我得惯着他，”乔逸然轻声道：“老师你看，我现在也有愿意用一辈子去惯着的人了，您可以放心了。”

    老师闭嘴，上上下下打量乔逸然半天，“我怎么觉得你小子的话，像给我送终似的。”

    乔逸然起身走到老师侧边跪下，握住老师苍老的手，额头抵在那不满褶皱的手背上，虔诚得姿态宛若朝圣。

    “我心里有几个坎儿，而现在大白和楠楠还活着，一道坎儿便淡了。另一道，老师，您临终前我不在身边，我惦记着好久，所以如今才停留这么久，舍不得早醒。”

    “但外面有人等着我呢，他该急了。老师，乔逸然感谢您，您……走好。”

    乔逸然觉得自己眼睛湿了，眼前景象模糊，老师似乎是笑了，似乎没有，潮水般景象褪去后，耳边被忽略的呼唤声格外清晰，乔逸然从黑暗中再睁开眼，眼前没有老师没有实验室，有的只是系统一张焦急的脸。

    见乔逸然醒了，系统一把将他箍在怀里，力道之大，乔逸然都担心自己骨头被勒断，勒得他生疼。

    “轻点轻点！”乔逸然叫唤道：“骨头要断了！”

    系统闻言放松些力道，但还是把乔逸然抱在怀里不撒手，他半跪在地上，怀里搂着乔逸然，乔逸然不自在的动了动，没想到系统如惊弓之鸟一般，情绪波动之大，乔逸然只得急忙伸手回抱，双手放在他脊背上，不听劝慰。

    “没事了啊，没事了没事了……”

    乔逸然劝着劝着，却想起方才陷入幻境中看到的老师，他抓紧了系统，倒是自己先忍不住，眼睛里滚落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