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啊。傅怀叹息。
龙城看爷爷的背影,虽然笔直,却总觉得有一丝落寞。自从爹爹死后,爷爷好像越来越落落寡欢了。
“我去给太师祖捶腿吧。”小卿仿佛看出了龙城的心思,乖巧地道。
傅怀年轻时受家法苛责,腿上有旧疾,天寒地冻时节便觉血脉不畅,却又不喜人特意侍奉。
龙城点头:“好好侍奉你太师祖,哄他高兴一些。”
“是。”小卿对师父欠身。
傅怀身上盖着厚毯,坐在藤椅上轻轻摇晃,果真是撵了想要给他捶腿的龙壁出来,龙壁看见小卿,低声道:“爷爷不让人打扰呢。”
小卿也低声道:“二叔去看师父吧,小卿会侍奉太师祖的。”
小卿进去给傅怀请安,傅怀没做声。小卿低眉顺目地道:“今天小卿放肆了,师父罚小卿给您老人家捶腿赔罪呢。”
傅怀没说话,只是用目光瞄了旁侧的一个锦墩一眼。小卿便膝行一步,将那个锦墩拿过来,放在傅怀腿下,为傅怀捶腿。
傅怀觉得很是受用,微闭双目养神。小卿跪在地上,大理石的地面很凉。
龙城沐浴更衣,进屋内向爷爷谢罚,看见小卿依旧跪在地上,给傅怀捶腿。
龙城很有些心疼,他想过去替下小卿,便低声吩咐道:“小卿回去吧。”
小卿正是跪得腿都要折了,而且手也捶酸了。可是傅怀太师祖不发话,他根本不敢停。
总算师父来了,小卿应了声“是”,正想起身,傅怀淡淡地开口了:“让小卿伺候着吧。”
龙城正想屈膝跪下,听了爷爷的话,应了声“是”,小卿只得又跪了下去,继续给太师祖捶腿。
夜很静。傅怀睡着了。小卿也趴在傅怀腿上睡着了。
“你睡够了没?”
小卿被太师祖冷冷的声音惊醒,吓了一跳,忙跪起来道:“太师祖恕罪,小卿竟然睡着了。”
岂止是睡着了,我这腿差点没被你压折了。傅怀强忍着腿上的酸麻,将腿慢慢地收回来,放地上。
“滚出去吧。”傅怀看小卿好像还有点没睡醒,懵懵懂懂地,只得再出声道。
“小卿告退。”小卿爬起来,“哎呦”一声,又跌倒了,绊在厚毡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对傅怀告罪道:“小卿的腿也麻了呢。”
傅怀瞪了他一眼,小卿吐吐舌头,忙把手里的毡被放到旁边椅子上,才告退出去。又差点一头撞福伯身上,然后才跑出去了。
福伯进来,将毡被又给傅怀盖上,傅怀道:“你帮我揉揉腿,这小子,倒挺沉的,压得我这腿现在还麻的。”
福伯不由失笑,过去将锦墩拉过来,坐上去,将傅怀的腿放到矮凳上,给他按摩。
昨夜小卿刚睡着不久时,福伯进来过一次,正看见傅怀探身将自己身生的毡被盖在小卿身上,他看小卿的目光是那么柔和疼爱,让福伯很是惊讶。
傅怀怕惊醒了小卿,摆手命福伯退了出去。
“小卿那孩子其实还是挺乖巧的。”福伯笑道。
“就是笨了一些。”傅怀没好气地道:“拿个锦墩垫我腿下,自己倒是跪在那里给我按摩。”说到这里,又有些微怒:“可巧是让龙城看见了,以为我故意欺负他那宝贝徒弟呢。”
福伯忙笑道:“您老误会了,小卿那是孝顺您,才跪着侍奉您呢。”停手递了热茶给傅怀,又继续给傅怀按揉:“况且大少爷也常是跪着伺候您呢,哪能就说到欺负不欺负的呢。”
傅怀叹了口气道:“唉,人老喽。”
小卿去给师父请安,龙城看看小卿:“腿没折?”
小卿不好意思地笑道:“徒儿睡着了。”
龙城一脸黑线:“那你也能睡着……”
小卿嘿嘿地笑。
“以后每日都要给你太师祖捶腿两个时辰。”龙城冷冷地吩咐。
“是。”小卿恭应,垂头。
“怎么,委屈你吗?”龙城略提高了声音。
“小卿侍奉太师祖怎么会觉得委屈,”小卿轻叹了口气:“只是怕太师祖不愿意天天都看见小卿呢。”
“人小鬼大,心思倒还挺重的。”龙城忍不住笑:“过来师父这里。”
小卿低着头,慢慢走到龙城身侧。
龙城揉揉小卿的头:“爷爷是师父最亲的人,小卿也是师父最亲的人,爷爷年纪大了,师父又有很多事情忙,小卿就替师父多多孝顺爷爷吧。”
“是。”小卿大声地回答,只要是替师父做事,小卿立刻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哪怕是去侍奉“可怕”的太师祖也不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