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二哥操心,龙错抗打着呢。”
气得龙悔忍不住又是一脚踢过来:“有种就给我咬牙忍到底,若是再敢抗刑私逃,我直接禀了先生处置你。”
龙星还跪在静思堂思过,听见门外脚步声,还觉得纳闷,怎么竟有这么多人来。
龙错进得堂上,便看见跪在地上奉着戒尺思过的龙星。长袍搭在旁侧的椅子上,只穿着月牙白的小袄,身后的长裤上渗透着点点血迹。
膝盖下的碎瓷片很是刺目,滴滴血红蜿蜒在雪白的瓷片上。
“二哥,三哥。”龙星并不敢动,脸色羞红,自己被打的样子,二哥、三哥是常见的,却是被龙悔、龙错也瞧见了,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龙错暗暗有些心惊。难道龙星是被大哥打成这样的?而且看起来很温和的大哥难道竟也罚人跪碎瓷片?
龙错忽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龙星在跪碎瓷片,龙悔、龙错当然也要跪。
龙璧轻点头,龙晴无奈,只得在院子里的回廊下,拿了一件八宝瓶过来。
廊下总有四五个半人高的钧瓷的青釉八宝瓶,平素看着赏心悦目,可以随时拿过来摔碎用作罚跪。
八宝瓶碎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也令人心颤。
“龙悔、龙错跪过去。”龙璧轻声吩咐。
“今日倒是跪齐全了。”龙错心里嘟囔,按捺住对疼痛本能的恐惧,随着龙悔,一起褪去长袍,卷起裤腿,对着那冷硬的碎瓷片,生生跪了上去。
堂上极静。龙晴将视线落在八宝桌上的一盆翠绿的植物上。龙晴也跪过碎瓷片,虽然次数不多,但是那疼痛,丝丝印进心底,想忘也忘不掉。
龙星微垂着头未动。不知道龙悔和龙错做错了什么事,竟也会被罚来静思堂,龙错那小子,不知挺不挺得过。
无可名状的痛楚让龙错抿了唇。膝盖上本还印刻着荆棘的痛楚,如今被扎进肉中的碎瓷片切割着,锐痛和钝痛混合在一起,也不知谁会比谁更痛。
龙悔的额头亦是见了冷汗,划过头上被荆棘划破的伤口,丝丝拉拉地疼。明明膝盖和腿上钻心的痛已让龙悔觉得难以忍受,怎么还会觉出额头上的痛来。
龙城走进来时,看起来也没有生气。但是龙壁、龙晴已是跪下行了大礼:“见过大哥。”
龙星、龙悔和龙错也同时道:“大哥。”
龙城走到黄花梨木的太师椅前落座:“龙壁、龙晴起来吧。”
龙壁、龙晴立起,站过一边。
“龙星思过了吗?”龙城问。
“龙星知错。龙星不该仗技轻狂,不该不敬先贤,不该罔顾大哥教诲。”龙星应错,诚惶诚恐。
“起来吧。”龙城示意龙壁,取过龙星手上的戒尺。
“谢大哥宽责。”龙星暗中缓了气,缓缓立起,走到三哥龙晴身侧。
龙城的目光落在龙悔身上,又看龙错:“你们是三叔的儿子,是傅家骨血,按傅家的规矩,便是龙城的亲兄弟。喜不喜欢愿不愿意的,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所以,傅家也是你们的家,傅家的规矩也是你们的规矩。只要犯了规矩,或是惹了哥哥们生气,错与没错的,都会被打。”
“是,悔儿愿意恭领兄长训责。”龙悔态度端正。
龙错也应道:“错儿也愿意。”
虽然龙错应得勉强,龙城也不在意,继续道:“家规族训,今儿在祠堂,已是听过了。我这里也不多重复,必是要牢记在心的。”
“被打的规矩,三叔也是该教过的,我也不多说。今儿都犯了什么错,自己说吧。”
“龙悔没有看好龙错,请大哥教训。”龙悔先请责。
“伸手。”龙城命龙壁:“三十下戒尺。”
龙壁欠身应命,走到龙悔身前。龙悔将手平伸到胸前。
龙壁挥了戒尺打下去,“啪”地一声,龙悔忍不住一颤。这戒尺打人好痛。
“不许动,不许躲,更不许哭泣求饶,否则,数目都要加倍。”龙壁一下下责打,讲解着受罚的规矩。
“是,龙悔知错。”龙悔辛苦挨过这三十下,向龙城谢罚:“谢大哥赐罚,劳二哥训责。”
“龙悔也站过一边。”龙城本来也没想打龙悔,只是龙悔毕竟是哥哥,总不能一下不罚。
“傅龙错,你知错吗?”龙城问龙错。
“错儿知错了。”龙错立刻恭谨应错:“请大哥顾念龙错刚回傅家,不懂规矩,从轻发落吧。”
龙城不由笑,果真是个爱取巧的性子。
“敢饰过求饶,按家里的规矩该如何?”龙城淡淡地问。
“该罚掌嘴。一字一下。”龙壁欠身道。
其实何止是一字一下,一字十下的时候也是有的。
龙城淡淡地道:“自己掌嘴,二十五下。”
龙错不由错愕。
龙城蹙眉:“五十下。龙壁、龙晴打。”
龙壁、龙晴欠身应命,站到龙错身前。
龙错正想说话,龙壁已经挥手打了过来,“啪”地一声,龙错的头被打得一偏,龙晴的手也挥了过来,将龙错的头再打回去。
龙错跪直身体,硬挨。他的头被龙壁、龙晴的手带得左右摇摆,如风中小船,毫无抵抗之力。
随着啪啪地响声,龙错的脸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紫,渐渐夸张地肿胀起来,唇角撕裂,鲜血淋漓。
龙悔站在龙星身侧,满手心都是冷汗。他怕龙错不肯熬刑,会躲避或是妄想逃走,又担心龙错熬不过这痛楚,会被打伤。
龙悔几经犹豫,总觉大哥既然敢罚下这刑责,必定知道龙错是熬得过的。他没来由地就相信龙城,既然是自己和龙错的大哥,打是打,罚是罚,却绝不会真伤了自己的兄弟。
五十下抽过,龙错俊逸的脸已经彻底没了模样。
龙错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勉力将身体跪得笔直。
“自己掌嘴,二十五下。”龙城的声音还是很淡。
可是龙错听来,已是有些惊心动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