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完成的事情拖到明天实在是太不明智的选择了。”
裴璋默默地觉得……和对方一比,他还真是战斗力负五的小渣渣。
“我知道啦。你放手去做吧。”
裴璋挥挥手,心底却在盘算一些别的东西——比如说,想让庄泽阳在短短三个月内赶上进度,那就只有封闭式训练。但是庄母的手术就在三个月后,也就是说……
……三个月后,就是母子永别。
他甚至不让庄泽阳再陪陪他亲爱的母亲。
裴璋觉得自己在心底裂开一个恶劣的微笑,他每一次呼吸里,都有一个自己在无声地嘲笑:你还真是残忍至极,裴璋。
看到吴京虎还待在原地,裴璋忍不住挑了挑眉:“怎么,还有什么事情?”
“你爸爸让我提醒你。”吴京虎嘴角抽抽,显然对于这种家事还要他做传声筒的事情极为无奈,“你妈妈的生日快到了,早点准备,给她一个惊喜。”
裴璋愣了一瞬,上一辈子母亲叶婉去世得早,当时他和家里闹得不可开交,老头子把叶婉去世的消息给瞒了下来,过了快半年,他才从其他途径知道这个消息。
总而言之,那都是些让人不愉快的记忆。
裴璋眯了眯眼,让自己眼睛的酸涩缓解一点。老头子和他翻脸的事情时刻有之,他气急败坏的时候,甚至宣称过,自己生过的小崽子里面,最让他丢脸的就是裴璋。裴璋则冷笑地表示,有本事你把他们都接回来看看?
这时候老头子往往会铁青着脸,叶婉冷冷地瞅着这父子两人,然后从他们之间经过,到梳妆台补妆。
无论是什么样的状况,母亲都是端庄的,不会失态的。
所以对于母亲的死,裴璋一直是觉得荒谬的,难以置信的。得到消息的那天,他失态地直奔老头子办公室而去。那时候老头子还在看报告,见到裴璋摔门而入,只是挑了挑眉——哦,你知道了。
你……裴璋顿了一下,干嘛不早点告诉我?
老头子又深深地看了裴璋一眼,裴璋第一次发现他老了,不是那种五十六十壮士暮年的老,而是八十九十的——只等待蜡烛烧尽最后一点热量的老,躺进棺材就可以合盖的老。
老头子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和裴璋争吵了,但裴璋对于这个发现一点也不高兴。老男人笨拙地,用粗糙的手点燃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他说:“你会接我的电话吗?”
答案是不会。
裴璋颓废地靠在了墙上,年轻气盛的时候,总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就算有苦果也心甘情愿,但那些都是错觉,只是还没有到时间而已。
裴璋想,自己简直是个奇葩,别人重生肯定都会弥补错误,但他却感到害怕,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
因为那个错误的,充满遗憾的裴璋,躲在他的影子里,冷冰冰地审视他。
你知道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你知道未来是可以改变。
但是,如果说,裴璋做到了,和父母和谐相处,和庄泽阳恩恩爱爱,就意味着一切都圆满了吗?
不。
裴璋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他无法原谅。
他无法原谅庄泽阳那一瞬的绝情,也无法原谅老头子的执拗,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原谅自己。
那个无法被原谅的裴璋,实际年龄二十八岁,不是稚嫩的可以改变的少年,而是任何一个想法想要改变,都要经过撕肉扯筋的疼痛——甚至这样,都未必有效。
裴璋想,这样的自己,难怪得不到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