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家基业在帝都,回去肯定指的是离开江临回帝都了。苏苡不知该怎么安慰父母,但又必须坚持,“爸,妈,我想待在江临,暂时不想回帝都去。”
“你真是被鬼迷了心窍啊你……不行,这次不能听你的,非得回去不可!”
苏苡很难跟父母解释,帝都是家所在的地方,是她的大后方,但也仅仅安置了她人生前二十年的回忆。她始终是要离开家离开父母的,今后的路只应越走越宽,而不能越走越窄,甚至因为这一场意外邂逅而让她整个人都停步不前。
江临有她未完成的学业,有师长有朋友,有她拿得起放不下的男人,她从懵懂轻狂走向成熟的所有回忆都以这里为起点,真的舍不得就此离开。
尤其是她现在还怀着孩子,不管是什么理由,在这种时候与孩子的父亲分离不管对谁都是一件残忍的事。
她只要回到帝都,再想跟段轻鸿见面就难了。
怎么说,苏齐业和黄思敏都听不进去,一意孤行要将她转到帝都的医院继续治疗;那头段轻鸿又强势地施加压力,要让她转入隆廷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
苏苡夹在中间两头为难,反正身体已经没有什么明显的不适,她干脆要求办理出院。
苏齐业又大发雷霆,“胡闹,你才苏醒过来几天?身体还一塌糊涂,这么快就忙着出院,万一再晕倒怎么办?”
苏苡无奈,“我自己就是医生,有什么状况我自己能判断的。”
“医不自医,这么简单的道路你都不懂?而且你现在还……还……”苏齐业老脸涨红都说不出怀孕的字眼,把心一横,“好,你要出院也行,先把这孩子拿掉,干干净净地走出去!”
苏苡觉得这几乎是从父母那里听到的最伤人的话,像挨了一记闷棍,浑身都疼得厉害。
她有些怔忪,“你们觉得我现在不干不净么?”
黄思敏一下就哭了,“小苡,你爸不是这个意思,可你总得为你自己和咱们这个家想一想。你被段轻鸿掳走是不得已的,回来却怀着孩子,别人在背后会怎么议论你?你跟姜禹不成了,两家早就说好的婚约不作数,我们跟姜家都没法交代……这也就算了,可你今后还得嫁人,不能破罐子破摔就跟了那个瘟神啊!你知道段家是什么背景么?段家老二得那种没得治的脏病,还奄奄一息躺在医院里,这段轻鸿能好到哪里去?他以前也是风流成性的,谁知道碰过多少女人,今后怎么能安心过日子?这种人怎么能托付终身呢!”
“他是他,段长瑄是段长瑄,就算他们是一家人,也不能相提并论。他有没有病我最清楚,要是这样让你们觉得我不干净,那就是不干净吧!”
苏苡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时刻,需要她来为段轻鸿的清白辩护。不,或许也可以说,是为她自己和肚里的宝宝辩护。
她警告过他的,不择手段,总要付出代价,一不小心就把自己也给套进去。
她知道父母都是为她好,可是要拿掉孩子说什么都不行。
苏齐业气怒之下扬手打了她一耳光,看来斯文的儒商是真正动了怒,因为她从小到大从没挨过这样的巴掌。
这一巴掌换来了她办理出院的自由。苏苡笑得有些苦涩,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的自由好像总是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去交换?不过好歹可以远离这个可以随时给药或者做手术的环境了,这么多年来她头一回对医院这么畏惧。
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肚里的孩子。
养儿方知父母恩。孩子尚未出生她就这般围护他,可见父母对她的保护之心是人之常情,她虽然委屈但并不恨他们,只是暂时无法说服对方。
苏苡只能待在自己房间里。很久没回到这别墅来住,她曾一度揣测家里是不是已经出手抛售了,回来才发觉连她房间里的布置都没有换过。家人也许当她是去了一趟长途旅行,只要回来了,什么都可以原封不动回到过去,而事实上早就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拧了温热的毛巾贴在脸颊上,父亲不是莽汉,打人并没有下很重的手,也不是很疼,但也许是从没挨过这样的打,她脸肿的很厉害,只能热敷期望赶紧消肿,否则父母不知愧疚到什么时候。
打完就后悔了,他们都知道这不是她的错,他们只是痛心焦虑而已。那一巴掌……本来应该打在段轻鸿脸上的吧,他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