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听着。
“我母亲只育有我这一女,年幼时我时常听见她叹息,只恨我不是男儿身。她虽贵为长公主,可是膝下无子,只得处处忍让,故而对我管教更严,只盼我知书达理,可以嫁个好人家托付终身。因我偷学剑术之事,不知被她责骂过几回。年少时我虽看似乖顺听话,其实心中甚是怨恨,一门心思想出人头地,想证明给他们看,我比长兄幼弟都要出色。所以在听说凌霄剑宗神兵出世时,我有如溺水之人,抓住那一线希望逃家而去,竟然幸运地被凌霄剑宗收入门墙,更有师父与师公倾力教导,修为一日千里。数十年间我一心修行,不闻窗外之事,只想有朝一日荣归故里。后来我神魂圆满,外出游历寻找成丹契机,就想回乡看看。”
“但是故国却已不在了。虞国为蛮夷所侵,我的父亲战死沙场,母亲自缢身亡,族中男子多有战死,亲眷离散,男子为奴为仆,女子沦入贱籍。我到处搜寻族人,但是二三十年过去,早已人丁寥落,不知所踪,只寻得寥寥几人,其中一位便是曾经私授我剑术的庶出兄长。他早已不见当年倜傥少年模样。病入膏肓的他泪如雨下,道:‘小妹,修仙真好啊。若当年你不逃家,我们此生恐怕再无相会之日了。’不久,兄长就过世了,他重病时我想去师门求一颗仙丹给他,可是他却拒绝了,他说,他想早日去地下给父母报个平安。”
“后来,我为父母族人立了衣冠冢,于墓前长跪七日。我记得,那七日整日整夜地下雨,我跪在墓前,想通了许多事,曾经刺痛我的过往都淡去了,留到最后的是昔日光阴里的快乐。那颗年少轻狂之心终于逐渐磨平,曾经因为不甘和自卑而撕咬着我的心魔也渐渐消弭。最初是恨让我变得勇敢,但最后是爱让我变得强大。”
“七日后,我重执太岁剑,虽还不曾挥出一剑,却知道它出鞘之时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锋利。我破杀戒入世,斩下蛮王首级最后一次祭我父母族亲,于墓前成就上品金丹。此时我已经不需要证明自己比别人优秀,但那又如何?此生只憾未尝有一日报得养育之恩。”
负手而立的优容剑君看着满目疮痍的战场,从容道:“我会继续走下去,一直走下去。”
羲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顾玄出身微末,机缘巧合踏入仙途,一路艰难多舛,甚至孤身一人在时之秘境中被困整整一百五十年,最终成就上品金丹。优容剑君虽然出身尊贵,但若不是她敢拼敢闯,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个国破家亡的郡主。而他自己呢?
父母皆是太清宗长老,从小谆谆教导,为他寻来天材地宝以各种方法助他修行,为了磨砺心性还屡次费尽心思托人相助。他年轻时飞扬跋扈到处惹是生非,和顾明非相识也是因为曾经挑衅于他,结果被痛打一顿回宗门告状,谁料父母非但不帮他,还拍手称快,将他押去游仙宫上门赔礼道歉,虽然后来二人不打不相识,但每每思及至此,他仍觉得无颜面对顾玄。后来父母求到门内幽昙真人和芝灵真人面前,两位真人这才出手好生教了教他如何做人。
重新补上为人处世这一课的羲阳心性定了下来,在修行上也算是颇有天赋,只可惜始终没有那份与天争命之心,元神渺茫。
“我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这么多年双亲为我`操心太多,如若外道元神之法能成,得享悠长寿元,我定然回宗门好生侍奉他们,多为宗门做些贡献。”羲阳惆怅道。
“都是各自的缘法,也许千年后你安然当你的长老,而世人早已忘记优容之名。”优容剑君从不回避自己身死道消的可能,多少天才英杰陨落在这一步中,每一个都是称颂一时的不世之材,而时光如水,早已洗去昔日赫赫声名。
优容剑君说着,微微一笑,看向远方即将熄灭的战火:“走吧,去酒散人前辈那里看看。”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