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章

    “若无事你可以走了。”

    米诺瞪圆了眼睛,活像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卡在喉咙里。他僵硬的转过头，有些反应不过来顾怀微竟然会开口！偏偏顾怀微的脸上还是一如既往事不关己的淡漠,若非这山头上只有三个人,米诺真的难以想象这话是从顾怀微口中说出来的。

    而且，这不正是上次在北星宫时自己对顾怀微下的逐客令么,这么快就被原封不动的奉还了？

    “的确,你可以走了。”朝华挡在顾怀微前面,桃花眼中流转着不耐。只要一想到这副身体和米诺的关系，他就忍不住的反胃。

    米诺伸出一根指头,指指顾怀微,在空中画了个圈又指了指朝华,抖了两下。他自在地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这么掉面子。外人？米诺心里的外人自然是顾怀微。

    各种五花八门的阴损手段在米诺脑子里过了个遍，教训不了朝华，他还教训不了顾怀微么？

    三人僵持了几息，朝华压在米诺身上的目光越发暗沉，全身上下都被锁定住的滋味一点不好受。米诺有些可笑的意识到，朝华和顾怀微到底是同一种人，即便着面修为超越自己的人，也能给对方一种被俯视的压迫感。与生俱来的，处于上位的气势。

    米诺吸了几口气，最终狠狠一甩衣袖，留下一个远去的背影，眼不见心不烦。

    “去天玄界。”顾怀微走到朝华身侧。

    “天玄界的入口在于海底部，说起来天启秘境中的灵镜湖兴许和于海相通，正是如此，这个小秘境才能脱离天玄界坠入落璧界。”朝华不去理会米诺，转而对顾怀微分析道。

    顾怀微略有沉吟，“失去洛水神珠的秘境已经崩裂，我们不可能再进入其中。”

    那么，接下来两人的目的地便是——于海。上云回忆中道顾怀微就是他和上清在于海边捡到的，上云直言顾怀微的来历很不简单，亦情有可原，因为于海是落璧界内最危险的几个地方之一。海中是高阶妖兽聚居出没的地方，低阶修者的禁区。落璧界中那些你只闻其名，不见其形的妖兽，到了于海，都有幸一睹。

    修士们在于海，稍有不慎便会沦落为妖兽的滋补品。

    “于海在落璧界的最东边，你我一路向东就没错。”

    朝华拉过顾怀微的手腕，将体内的一缕魔气熟练地转化为灵气。若非重生后，在这个身体中旁观了一段时日，他还真找不到这仙魔同修的法子。

    净化过的灵气探入经脉。顾怀微眼波微动，手腕却仍被朝华攥着。这种让对方内视自己丹田的事，只有互相交付了信任的人才会被允许。

    “修为挺稳定，仙修中的天才”朝华笑道，眉目开阔，墨色的眼睛内神采洋溢，“我们可以去于海了。”

    顾怀微前往天玄界是应了洞府内剑修前辈的请求，了结因果。朝华则是去找一人，从他身上拿回一样东西，巧合的是，两个人的目的都是一个名叫沉留的修者。不知这沉留何德何能，让顾怀微和朝华同时记挂着。

    “早知结局的事，何必执着于与过程？”顾怀微垂下眼睛忽而道。此行会经历怎样的曲折，玉简上不是记录得清楚明白？

    朝华敛起笑容，微微低头注视着顾怀微，手指间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大。隐约的疼痛自顾怀微腕间钻出来，

    片刻后，只听朝华幽幽道：“是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声音中沉淀着疲惫，积攒了几百年岁月，穿透了两个轮回的悲欢。

    顾怀微眉间皱起一个微隆的弧度，朝华的当初,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中，“生如朝露，譬如蜉蝣，没那么多时日后悔。”

    顾怀微说得很慢，声音清透。朝华却并没在意顾怀微在说什么，只觉听顾怀微讲话是一份难得的享受。如听玉碎，如饮灵酒。

    久违的声音，出顾怀微的口，如朝华的耳。

    “我们走吧。“顾怀微道。

    “嗯”,朝华回过神来，“你是第二次对本座这样说了。”

    “我之前还说过何话？”顾怀微侧首问道，日光在他的侧脸上描绘出暖色的精致线条。

    似乎是前世之时，两人坐在汇锦楼的窗旁，顾怀微放下手上的云花糕道：“还好。”

    “说过你的道，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己身，本座说的可对？玄道宗顾怀微，当之无愧的道修新秀中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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