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了。
华蓉道:“怪不得别的公司都禁止办公室恋爱呢,确实太难搞。”
泉源笑:“那也不好……是我没能力。”
华蓉说:“别,你别又自责上了。你这人特别能把事情揽自己身上。开元你是主心骨,没你根本成不起来,你是指望我去编程啊?你够好了。”
泉源说:“我也不是突然这么想……我阿伯跟爸爸也提醒过我,刘云也说过,我管理公司的方法不太对。”
华蓉说:“你是太讲人情,但你不讲人情,像小妖老刀这样的好手又为什么留下来呢?不过你爸说的也对。人情也要讲,别的方面也要抓。”
泉源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小妖跟老刀都有开元的股份,总不至于突然就辞职。”
华蓉道:“你也不要担心。你啊,能跟刘云好好的我也开心。你高兴点儿知道吗?别去找她还挂心公司里的事情,弄得最后不愉快。”
“她不会那么想。”
“听我的!我是教育你呢。知道吗?恋爱专心一点。我是不知道你们谈恋爱究竟怎么样,但大家是女人,女人就喜欢对方一颗心都在自己身上。讲我支持你工作那是懂事贤惠……谁真的想呢?不过是让步而已。你知道了吗?你看我跟华夏这纠结的,再看看老刀小妖。感情的事情一不小心就搞坏了。你认真点。刘云人好,你也人好,我最近也老想想你的事情。你跟她以后整个人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我想着就高兴,都高兴得想哭了……”
“蓉蓉?”泉源试探地叫了一声。她既惊讶又感动,因为她真的听到华蓉的声音带着哭腔。
华蓉说:“你别笑我,我最近特别多愁善感,都不知道怎么了。总之我就是为你高兴。下午林意茹那个神经病给你说那种话我就想揍她。你自己开车出去,走了一小会儿我就吓得不行。别人不知道你,我知道你啊。你这个其实最不行了,一遇到自己的事情就懵了。我特别害怕你胡思乱想想个什么出来……你以前那么悲观。我想给你打电话又不敢给你打电话……”
“蓉蓉,蓉蓉别哭……我好好的。”
“你给我好好的。我都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了。”华蓉啜泣起来:“都是最近事情多闹得,我以前这么爱哭吗?”
“你以前更爱哭。好啦,我之前确实害怕……我给刘云打电话了,打完就都好了。”
华蓉哼哼:“就知道是她,你就认她劝。”
泉源深吸了一口气。
“蓉蓉……”
华蓉听她声音郑重,也安静下来。
泉源说:“如果没有你在我身边,我是活不到遇见刘云的时候的。”
华蓉在那边哇地就哭出来了:“你说什么傻话呢!你别逗我哭。你现在都好了,高兴点儿,别说这种话了。”
泉源说不出安慰她的话。
该怎么说呢?
她再次把车子停在路边。
最近事情这么多,她自己的情绪起伏也大。
开元的事情,家里的事情,华蓉跟华夏分开又重聚,华蓉生育困难,贺晨曦看清季稷真面目时的震惊同伤感,老刀的无奈,小妖的痛苦……所有的事情她都不由自主地看成自己的责任。她总是太习惯于承担责任。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她总是会觉得就像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这些情感泉源都能够同当事人一样清晰感觉。
甚至连堂哥陈璟的死亡带给陈璟家人的疼痛她都会不由自主地去感觉体会。
别人或许无法想象……华蓉曾经讲过,像泉源这种人,就连全球变暖她都会自责,因为她总是觉得自己是有罪的。她总觉得自己有罪,该背负更多……这是一种病态的自我折磨。而慢慢地就变成了习惯。
但一个人能够承受的东西是有限的啊……
她总是不对别人说。
因为这些想法即使说出来也只会让人觉得好笑。
她总是不说,这些重担就一件一件地压在她的身上。
直到她找到了刘云,或者刘云找到了她。
刘云可以从泉源的只言片语里猜出泉源一切杞人忧天的想法,她会对泉源说你辛苦了。她会帮泉源想办法。她是明白泉源。
基督教认为爱人是自己身上抽出的肋骨。
刘云并不是泉源的肋骨。
她是泉源的脊梁。
而今天,泉源听着华蓉的啜泣,意识到在从前自己也并不是独自承担着一切。
华蓉也在的。
家人也在的。
是自己推开他们,是自己以为他们不会理解。
他们其实也早早地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因此她的世界才没有崩塌。
华蓉在哭泣的时候泉源不知道怎么安慰。
因为她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
华蓉说:“我今天……特别奇怪,就好像你要嫁人了一样。不是有哭嫁吗?你说你要去找刘云,叫我帮着你照顾公司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是那种有个人在我耳朵里敲大铜锣一样,一下子都懵了。特别不真实。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劲儿来。我就觉得,你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了。”
“蓉蓉……”泉源深深吸气,否则她也要因为心里鼓动的各种各样的感情而说不出话来了,“刚才刘云向我求婚了。我要去见她,我去答应她。”
华蓉捂嘴哭起来,她声音断断续续地:“怎么这样呢!她怎么这么不郑重呢!在电话求婚算什么啊!你说我听着怎么还高兴呢!我娘家人,我不应该高兴的啊!”
泉源笑着流泪:“我也觉得她太不郑重。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想答应她。”
华蓉那边也一边笑一边吸鼻涕流眼泪:“对!答应她!完了回来让她补个郑重的。她不补我帮你揍她。”
“好,她不补你帮我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