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陪我去趟坤仪宫。”
历来妃嫔初次侍寝,侍寝完后都要去坤仪宫向皇后行礼叩拜的,以示中宫威仪,彰显妾妃之德。
琼奴替我解下贡华宫装,道:“小姐何必这么急着赶去,用过午膳后,歇一会再去吧。”
我拢拢浅花底绣金字团圆纹的衬衣袖子,道:“左右都是要去的,晚去不如早去。”然后扭头吩咐道:“羽香,就取那件碎花云锦宫服来。”
羽香取来宫服替我换上,眼光瞅着我的发髻,问道:“要不要奴婢帮小主在发髻上添些华簪,毕竟是去拜见中宫皇后。”
我拿起桌上搁着的一把银剪子,在案上供着的花瓶中剪下一朵粉色蔷薇,别在发髻上:“不用了,这样就挺好。”
坤仪宫依旧的富丽堂皇,飞檐上鎏金的翔凤和梁柱上的凤凰玺画无一不在彰显着它高贵的地位。
我踩着碎步,慢慢走进坤仪宫正殿,臂上缠着的织金披帛自然垂地,显得无比婀娜。
我盈盈拜倒:“嫔妾良媛沐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说着在琼奴的搀扶下,向皇后行了三叩头的大礼。
礼毕,皇后命身边的侍女将我扶起,笑道:“快起来吧,赐座。”
我在檀木紫漆雕龙凤呈祥凳上坐下,这才抬眼看向端坐在凤座上的皇后,她今日打扮极为庄重,正红色的锦服上绣着姹紫嫣红的盛放牡丹,无比端华,头上两支双凤齐飞金钗分外夺目。
皇后眼眸含笑,微微一点头朝我道:“依沐良媛的品行相貌,这份隆宠早就是该得的了。不过现在,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我起身谢过。
“沐良媛今日打扮好生雅致,衬得人分外娇艳,不怪皇上多疼你些。”皇后拨弄着指间一枚嵌宝戒指,打量我道。
我含笑道:“娘娘才是风华绝代,雍容华贵。”
皇后睨我一眼,然后抬眉笑道:“沐良媛这嘴,像灌了蜜似的。”
“娘娘面前,嫔妾怎敢胡说。”我一笑,道。
皇后扶着侍女,起身,走到窗前供着的花瓷盆前,瓷盆里一丛魏紫牡丹开得正盛,牡丹本不是这个时节的花卉,想必是宫里司苑房在暖室里培育出来,特意拿来坤仪宫孝敬的。
皇后用金护甲挑一挑牡丹花繁密的花瓣,轻笑道:“良媛看本宫宫里这丛牡丹,魏紫牡丹不愧是牡丹花后,倒是称得上雍容华贵这一词。”
我见皇后起身,也忙扶着琼奴起身,侍立在皇后身后,回话道:“送来娘娘这的花,司苑房怎敢不尽心呢。”
“可是即便是这雍容华贵的牡丹之后,却也奈何不了有其他丛花争艳,你瞧那边那几株芍药却也是开得花枝招展,惹人流连呢。本宫瞧着,那势态怕是这富贵牡丹也不能及呢。”皇后眼光扫过墙角摆着的几盆嫣红芍药,朝我道。
她这话是说给我听的,我莞尔一笑,朝她走近几步,行礼道:“娘娘这话说错了。”
“喔?如何错了?”皇后意味深长看我一眼,笑问道。
“牡丹向来被世人奉为花中之王,而魏紫素来名贵,有牡丹之后之称,如此尊贵身份,岂是寻常花草所能比肩的。嫔妾幼时学诗,如今还记得一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这世间众花唯有牡丹国色天香,是花中之国本。”我说这话时,眼光偷偷扫向皇后,见她嘴角渐渐浮起笑意,遂继续说道:“若是娘娘觉得这墙角盛放的芍药太过妖艳无格,徒惹娘娘心烦的话。娘娘只消命人把它移走便是了。”
皇后浅浅一笑,眼光扫向我,手指轻轻挤压牡丹花瓣,溢出浅紫色汁液:“沐良媛这话说的句句在理,只是本宫烦恼的是,该如何将这几盆芍药移走呢?芍药花艳,难免得贵人垂爱,若强行移走,不免会自伤啊。”
这话是再明显不过了,皇后以牡丹自比,那艳红芍药自然就是不可一世的纯妃娘娘了。如今我得到萧泽宠爱,皇后早就又起了拉拢之心。今日这一番谈话这倒也在我预料之中,左右都是要来的。何况纯妃已是咄咄逼人,我若应了皇后,也免得势单力薄,无力对抗。
我正要出言答话,却见一名宫女跑进殿来,行礼急道:“皇后娘娘,颐宁宫那边传来话,说太后身上又不好了,皇上传您即刻过去呢!”
皇后听了,朝我看一眼,面露难色:“如此,本宫便就要赶去颐宁宫了。”
我敛目,双手相叠放在身侧,行礼道:“恭送皇后娘娘,嫔妾有空自当再来皇后娘娘宫中请安。”
皇后点点头,道:“你有心了。”说着,领着一大帮侍女太监匆匆朝颐宁宫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