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何医士送来的药果然我脸上才好的疹子有复发起来,而且看似更为严重。我在心里暗叹他配的好药,因为在外人眼里我的伤是重了,但我自己知道,这次的疹子虽然比先前还多,却不疼不痒,可见他医术高明。
开始时,还有各宫的妃嫔来探望我,这日子久了,我这琼华轩就再也无人问津了。只有孙贵人偶尔过来瞧瞧我,时不时还让人送些东西过来,再就是宁嫔,我也常喜去她那。刘小媛依旧住在和顺斋,因同住在启祥宫,也可能是我轩里的点心吃食不错,她倒也不顾忌我久病无宠,常来坐坐。
这日午后,孙贵人过来瞧我。我拉她上炕坐,她牵过我的手,关切问道:“病可好些了?”
“好些了,劳姐姐记挂着。”我吩咐羽香上茶,笑道。
这入宫也有两个月了,孙贵人一直未成承宠。好在她脾气好,对这些事也不放在心上。
“前日我让人送来的如意枣糕你还尝过了?可喜欢?”她问。
“尝了,很是喜欢呢。”我接过书竹手中的平金小手炉,递给孙贵人,假嗔道:“外面天冷,出来怎么也不记得带上手炉。”
她接过手炉捂在手中,一笑,道:“你喜欢就好,我在府里时,我娘常做给我吃的。”
她说这话,让我想到了娘,想到了沐夫人,有一丝丝家的味道弥漫在心头。
孙贵人看着窗外,道:“这几日怕是要下雪了。”
我透过窗看去,天边一片灰蒙蒙。“是了,瞧这几天冷的。”我回道。
闲聊几句,孙贵人朝我这凑了凑,道:“这几日宫里可是发生了不少事情呢!”
“哦。”她是最不爱嚼舌头的,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惹我好奇。
“前几日,皇上翻了钟粹宫李常在的牌子,侍寝之后就晋了小仪,颇受宠爱。”孙贵人边玩着指甲,便对我说道。
钟粹宫的李常在,我想了会才大概记出她的容貌。我拈起一块荷花藕糖放入嘴中,道:“咱们入宫都是侍候皇上的,皇上翻谁的牌子,不都是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孙贵人手上绞着一方锦帕,道:“这倒不稀奇,奇怪的是,这李小仪侍寝后没几天,宫里就有人传闻,说是这李小仪自己偷着跑去坤仪宫,求了皇后,皇后举荐,才得的这次侍寝的机会。”
“宫里人闲着无事,就爱说这些闲话。”我嘴上这么说着,但凡事都不会空穴来风,我对外称病已经快一个月了,按着宫里的形式,皇后必然还得在新入宫的妃嫔中栽培自己的人,所以我估摸着这些传闻十有*都是真的。
“这些本就是传闻,众人也就是在私底下说说,可谁知几日前给皇后请安时,赵小仪却当着众人的面,以此事讥讽李小仪。李小仪近来受宠,哪里肯受这份气呢,便出言反驳。两人在坤仪宫闹得很不愉快,皇后也大为生气,罚她们两人各自在宫室内禁足三天,连带着钟粹宫的主位婉嫔都受了斥责呢。”孙贵人道。
“赵小仪?”我只记得她和我们是一齐进宫的。
“是的,和李小仪同住在钟粹宫呢。以前李小仪还是常在时,两人就颇有不合,如今位分相当,更是水火不容了。”孙贵人说到这,一哂。
“李小仪被禁足,那这几日谁侍寝呢?”我猜想这李小仪的事情多半是纯妃弄出来的,现在皇后的人被禁了足,正合了她的心意。
“前日是咸福宫的吕常在。昨日皇上翻的是管答应的牌子,她是宫里的老人了。”孙贵人道。
“你消息倒是灵通。”我略带取笑的说道。
“你别取笑我,哪里是我消息灵通,是我身边的奴才替我急,日日都去打听,巴望着皇上能翻我的牌子。”孙贵人一脸无奈。
“他们也是为你好。皇上还没有翻你的牌子吗?”我略微迟疑,不过还是问了她。
她脸有些泛红,眼眸望向墙上挂着的一幅《白雪红梅》图,道:“翻与不翻有什么区别呢,我只求安心度日就好了,若是因为这事而成为众人妒恨的对象,我倒宁愿不要。”
她说的也在理,依她的性子,承宠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她一转脸,看向我,低语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说这吕常在是纯妃娘娘举荐上去的人,而这管答应也跟着纯妃多年了。”
我听了,嘴角一扯,纯妃这一招连消带打用的绝妙,即打击了皇后的势力,又乘此机会举荐自己的人侍寝,一举两得。
晚间,下了场细雨,雨过后,我吩咐琼奴开窗透气,窗外雨后,一洗如新,宫门外和廊檐下的灯笼散着淡淡的光,地面上的湿气蒸腾在半空,水气氤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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