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梳子,将我的头发拢齐,反手绾成一个发髻,用一支素银钗子固定住,朝我继续道:“只是按照这宫里的惯例,为了昭显皇上看重皇后,帝后和睦,所以大婚后的头一天啊,皇上还是会宿在坤仪宫的。所以,明日才是小主们正经侍寝的第一日。”
琼奴在一旁笑道:“也不知道咱们小主能不能拔得这头一份的恩宠。”
我听她如此说,脸上已是羞红了,朝她啐道:“好没羞没臊的丫头。”
又笑闹了会,羽香便退了出去,只留琼奴一人在卧房中伺候我安寝。
琼奴放下内室的苏锦帐子,用头上银钗挑了挑案上宫灯的灯芯,然后走到我跟前,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我道:“小姐,这是方才奴婢送银子过去时,那刘公公塞给奴婢的。”
我接过她手中的信,信封上没有任何字迹。我拆开来看,熟悉的字迹出现在眼前,是宁邺王萧涵来的信。
“贞儿:
我已知你得选入宫,但不知册封的什么位分,我猜想必不是最高,但定也不是最低的。这宫中险恶万分,你怕是已经知道了,但我想,以你的聪敏,无须我为你担心。若是有需要,可找太医院的何院士。
府中的惠兰花谢了。梨花欲谢恐难禁。
切记,珍重。”
信没有落款署名,必是担心落入他人手中。
信封里除了信,还有个香囊,我打开浅紫色的香囊,里面装着几朵已经枯萎的惠兰花。我把香囊放在鼻尖一嗅,依旧是那样的馨香,那样熟悉的宁邺王府的味道。
我把香囊收好,吩咐琼奴把信烧了。琼奴问我道:“可是宁邺王来的信。”
我点点头,理着发梢,道:“这刘公公该是他的人了。”
琼奴把信丢入香炉内,朝我道:“信上说了些什么?”
“没有什么要紧的内容,不过闲言碎语。”我笑道。
琼奴有些不信,她定是觉得宁邺王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送信给我,不可能只是闲言碎语这么简单。
我起身铺床,苏锦绣花被褥十分厚重,盖在身上也很是暖和。
“不是闲言碎语还能是什么,你说依咱们现在的情况,能帮得上他什么呢?”我把攒花枕头放好,口中道。
“可是。。。”琼奴还欲问下去。
我赶忙拉起她的手,把她往床上拽,口中说道:“可是什么可是,天都这么晚了,你还这么聒噪,快点陪我就寝了。”
听着身旁琼奴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今夜却是如何也睡不着,睁着眼睛,仿佛那惠兰花就在我眼前,惠兰花旁还站着一位白衣男子。梨花欲谢恐难禁。
转念又一想,我是为了报家仇才答应宁邺王入宫的,可是这一入宫便遭到这纯妃的刁难。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得不仰人鼻息了。若是要报仇,就必须得得宠,但要我听命于纯妃,为她是从,这是绝不可能的。如今也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了,这宫里谁是最讨厌纯妃的人,谁最想除掉纯妃的人,那么她便就是我唯一可以依傍的大树了。
因着昨夜没睡,今日起的也早。用过早膳,小福子进来禀报,说坤仪宫的素芝姑姑奉皇后娘娘的懿旨来了。
我忙浣了手,到正堂见她。素芝姑姑向我请安问好后,说道:“奴婢奉旨来贵人小主这,传皇后娘娘口谕,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今日合宫请安就免了。”
我听到皇后娘娘身体不适,便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了?可请太医看过了?”
素芝笑道:“谢小主关心,可能是因为皇后娘娘初入宫,所以有些不服,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没有大碍。”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长条形的锦盒,朝我道:“皇后娘娘还让奴婢转告,说小主聪明伶俐,娘娘很是喜欢,所以特命奴婢将这个带来,赐给小主。”
琼奴接过来,呈给我。我打开一看是一支和田玉的白玉簪子,做工别致,雕刻细腻,是极好的上品。
琼奴和羽香看到这簪子,不住赞道:“好漂亮的簪子。”
我朝素芝姑姑一笑,口中道:“贞儿何德何能,受娘娘如此大礼呢?这簪子,贞儿万万不敢收下。”
素芝姑姑听我说这话,恭敬说道:“娘娘说了,小主不必推辞,她说小主受得起,小主便受得起。”
送走素芝后,我取出那只白玉簪子,通体晶莹,无半分瑕疵。皇后命素芝送来这只簪子,自是有她的打算,不过正遂了我的心意,我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白玉簪子稳稳的插在了发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