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某精分患者的日常（捉虫）

    “不管是谁，来救救我……救命！”

    耳边响起绝望又凄厉的求救声，眼前闪过她在任何不利的境遇下都倔强的不曾向他人展示过的泪颜和狼狈的形象——这个时不时在梦境里出现过的场景又一次让我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

    身上的冷汗已把睡衣浸湿，我却顾不得，只想拼命地再次回想梦中的情境。

    我能感觉到我离她不远，她有着银白色的长发、海蓝色的眼瞳、一张美丽的娃娃脸、纤细小巧的身形。若不是身材十分丰满前/凸/后/翘，看起来仿佛只是个初中生。不知为何，我认为她长得十分美丽，是世上最美丽的女人。我迫切的想要去救她，呼喊她的名字，但是那本应脱口而出的名字却如鲠在喉无论如何都不能喊出口，再仔细回想，却又完全想不起她的名字。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每次想到她便觉得十分心痛？

    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的几束清晨的阳光让我的深思稍微清醒了一些，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遥远的仿佛是幻想或是上辈子的事情，因为这种与现实无关的事情苦恼实在不像是以冷静自制为傲的我的风格。

    我起身整理了床铺边去冲了个凉水澡使自己完全清醒，来忘记关于那个小姑娘和此前各种带有奇幻色彩的梦境的事情。

    穿好衣服，从窗户望出去似乎看到了祖父在锻炼身体祖母在花园忙碌。确定并不会因为太早而打扰他们休息后，我取出了心爱的小提琴，搭弓开始了一天的练习。演奏小提琴仿佛是我的一种本能，因为从我有记忆时便每天与它相伴，每天每天的练习，练到精疲力尽为止。这种习惯和本能使我根本没有机会去讨厌练习或是小提琴本身，便毫无障碍的接受了这种人生——毫无疑问，我将来会成为一位小提琴演奏家，一生都与古典音乐分不开。

    父亲曾经是一位专业的小提琴演奏家，后来开了一家乐器公司当上了社长在外奔波；母亲是世界著名的钢琴演奏家，常年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我从小跟他们在一起相处的时间都很短暂。他们平时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每次回家都不见他们有任何生疏的感觉，还能看到他们十分幸福愉快的一起合奏。同样的乐曲，被他们诠释后连至今不太明白音乐演奏中的感情的我都会觉得被打动——那是我始终无法突破的瓶颈。

    父母的成就都很高，所以不管我多么努力达到的成果都会被旁人一句轻飘飘的“不愧是XX的孩子”带过，不知何时起，我变得十分讨厌被拿去跟他们一起比较，觉得“天才”“天分”这些词对我而言都是讽刺。没人看到我每天用练习填满所有的空闲时间，更没有人看到过我每日练习或是揣摩乐曲情感解释的方法到精疲力尽，凭什么全然否定我的努力？

    每当我为自身不被认同而觉得痛苦时，心中仿佛总能听到另一个声音冷哼一声，不屑的说：真是无聊。

    是啊，我也清楚我的人生很无聊。我在拼命排斥周遭的人对我仿佛理所应当的过高期待的同时却又拼命地想要回应、达成他们的期待。而我自身，仿佛去掉小提琴便只剩一副空壳。

    每次想到这里，我心里总有种一脚踏空的空落感，不过那又如何呢？把弓搭在小提琴上拉动演奏时，那种空落和缺失感仿佛被填满了一样，这让我确信，除了小提琴和音乐，我不需要别的任何东西。

    穿上音乐科的白色的制服，我走在已经走了一年多的通学路上。春光明媚，开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我已经习惯了作为星奏学院音乐科二年级生的日常，有些孤僻的默默行走着。这里除了小提琴以外并没有什么能让我驻足值得我浪费时间的事物。

    穿着深灰色制服的普通科学生仿佛与音乐科的人是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他们不懂我们的执着，我们沉浸音乐的煎熬和幸福，我也不会明白他们平凡日常中的乐趣。

    “月森君，你拉的小提琴真是太棒了。”

    “月森君仍旧这么厉害呢。”

    “月森君的学习成绩也很好，是怎么做到的呢？”

    “月森君今天练习完跟我一起回家可以吗？我们顺路。”

    对于女生们的夸赞奉承和亲近，我只有一种回答，那就是——

    “无聊。”

    这种浪费时间的对话发生的次数多了以后，那些抱着奇怪目的来接近我的人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我不能理解她们对我仰视的理由在哪里。对于音乐和乐器演奏方面的成绩，天分和悟性固然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坚持不懈的练习和热爱音乐的心情。何为热爱我不是很明白，我只知道离开它我一天都受不了，我想让我的演奏更加完美，想要去完善自己的技艺就必须不停的练习……这种长时间的练习我从不觉得难熬。

    也许是为人过于冷淡，我并没有可以被称得上是朋友的关系者，唯有我这把金色的小提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陪伴着我，回应我对它付出的时间和感情发出越来越让我满意的声音。

    每当我为此而感到欣喜的时候，内心的那个声音就会对我轻蔑又不屑的说：“无聊。”

    那个声音是我所熟知的——我自己的声音。与我不屑的对那些女生们和奉承者们的口吻是那么的相似，甚至可能是完全一样。

    每当这时，我就会揉一下太阳穴，会认为肯定是自己太疲惫或是脱离人群太寂寞了，不由自主的自己跟自己说话。

    我其实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但每当这时，我就会继续拉弓奏响小提琴让自己沉静下来听不到那个声音。

    就当我结束了在练习室的独自练习打算回教室取包回家时，听到了几个同班的女生围在一起在教室里兴奋地讨论。我本想直接推门而入，但是想到会影响她们的谈话便在教室门外犹豫了一下。

    “学院是不是差不多又到了该举办校内音乐演奏比赛的时候了？”

    “音乐演奏比赛？就是那个发生过小提琴罗曼史的……”

    “对对，就是那个！啊！我的专攻也是小提琴，不知道能不能跟月森君一起参加比赛呢？以他的小提琴演奏水准毫无疑问能够被选为参赛者……”

    “月森君……呢，他为人那么冷淡，我觉得即使你能一起参赛也跟他擦不出火花来。”

    “那也是呢，月森君哪里都好，就是待人处事态度太过冷淡，让人不好接近呢。可以的话排除别的方面，我很想跟他成为普通的朋友……毕竟他总是独来独往，看到别人之间的相处也许会觉得寂寞也说不定。”

    “班里的男生这么想的好像也不少，但是贸然接近会被他认为有什么企图吧，毕竟他自身还有他家里……哎……如果他像柚木大人那样富有亲和力的话人气绝对不会在他之下的……”

    听到这里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推门而入，完全无视了那几个女生惊恐心虚的表情，拿上自己的书包就打算离开。

    “那个……月森君。”一个我叫不上名字的女生壮着胆子叫住了一脚即将踏出教室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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