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片混沌。
这是哪?
当然不可能是她家。
苏府已被朝廷查封——
族中男子悉数流放,女眷则……
“姑娘,您可终于醒了!”眼前忽然浮现出一张圆圆的笑脸,清脆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欢喜。
苏谨晨蹙了蹙眉,扯了扯干涩的嘴角正想开口询问,却瞬间被舌尖的剧痛刺得几乎落下泪来。
天香楼,鸨母,梳弄……被抽离的意识一点点复苏,不停在脑中回放那些羞耻的片断,她脸上顿时惨白得没了颜色。
……她,她有没有……
不,不!身体没有丝毫姜嬷嬷所说欢好后的异样,她还是干干净净的!这个认知让她忍不住惊喜得想大喊大叫,只是——舌头……是不是已经被她咬断了?
小丫头见她情绪骤然地起伏不禁吓了一跳,以为她是误会自己从此成了哑巴,于是忙扶起她,好心解释道,“您舌头上有伤,现在还不能说话,不过大夫说等过了这几日,伤口没那么疼就能好了,您别担心。”
她勉强使自己镇定下来,感激地朝小丫头笑笑,想了想,伸手做了个写字的动作。
“您是想要纸笔么?”小姑娘问。
她点头。
“有的有的,奴婢这就去拿。”说着,小丫头忙不迭跑到外屋,竟真的拿了纸笔进来。
她朝小丫头淡淡一笑,在纸上写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你救了我么?”写完便无比认真虔诚地看着她,等她回答。
小丫头不由羞赧,讪讪道,“对不住啊姑娘,奴婢……嘿嘿,奴婢可识不得几个字。”
苏谨晨微微一怔。她倒把这茬忘了。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愧意,不好意思地拍拍对方的手,似在道歉一般。
小丫头大大咧咧地笑了笑,爽朗地问:“奴婢虽然不认得字,不过想来姑娘是要问奴婢的名字吧?”
好个冰雪聪明的丫头。她赶紧点头。
“奴婢叫芷兰,是二爷专门拨来服侍您的。”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二爷?什么二爷?是救她的人么?
芷兰刚一说完,忽然“啪”地一声猛拍了下自己脑门,懊恼道,“瞧奴婢这记性!您才刚醒,奴婢就罗里吧嗦说了一堆,您一定饿了吧?奴婢这就叫人送吃的过来,您稍等啊!”
小姑娘说着就要退下,却被她芊芊素手轻轻拉住。
“您还有别的吩咐?”芷兰奇道。
她点头,极艰难地开口,“……沐……沐浴……”只几个字,已经疼得她额头渗出细汗。
“好,您别急,奴婢这就安排。”
苏谨晨看着她浅碧色的裙衫在视线里消失,眼角眉梢若有若无地浮现一丝苦涩——
直到现在,她仍难相信自己真的得救了。
她这辈子,运气一向差得很,仅有的一次好运——
她的神色黯淡了下去,不由自嘲地勾了勾唇。
不管怎么样,她还好好活着。
干干净净地活着。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