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条河上是可以跑军舰的,而奉军的海军和曹锟的相比,不算太差。但是和日军……能比得过吗?
张作霖等于是坐在火山口上,如果他还一意孤行,将东北军的主力布防在长城沿线,那么后防空虚的东北各地,将随时随地成为日本人嘴边的肥肉,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就算张作霖和沙俄的仇恨再大,也打不过自己的地盘随时随地可能被日本人吃掉。
如果这时候,俄国军队进入远东地区,张作霖很可能做出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来……放俄军进关。
当年他可以帮着鬼子打毛子。自然现在也可以帮着毛子打鬼子……
不要去考验一个土匪的道德水准,根本就没有最低,只能是更低。
在整个民国都已经觉得日本和英国的结合是对其最大的威胁,这时候英国人还敢在华盛顿会议上。傻乎乎的冲出来帮着日本政府压迫民国政府签署协议,只要顾维钧等外交官强硬一点,等到英国人发现了外交策略上的失误,就会警觉,甚至第一时间放弃支持日本利益的策略,转而对日本政府施压。
曹锟和张作霖。这两个人在不久之前还动枪动炮,打的不可开交的北方最大的军阀,肯定会在这件事上妥协,甚至配合。
这个认识,在顾维钧和王学谦在上海的时候就已经获得了认同,要不是英国人一开始说服了美国人,两人根本就没有打算过早的和莫斯科方面接触。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是英国人狂妄的性格造成了。
在他们的眼里,可能民国还是那个80年前,可以用一两艘船就能叩开国门的国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在王学谦一行人抵达慕尼黑之前,不仅英国国内,连远在华盛顿的英国外交大臣贝尔福也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民国可能会在近期和俄国恢复外交关系。
这个信息可能会带来一系列的后果,比如东北的张作霖会让出中东铁路,让俄军借道过境。而日本能够抵挡得住俄军的进攻,是注定的。俄国虽然在四年的欧战中,精疲力竭,甚至沙皇政府都因为战争最后被推翻。但是俄军在欧战中的作用是可圈可点的,经历了四年的欧战,紧接着又是三年的波俄战争,评定国内的战乱……
俄国军队是经历七年大型战争活下来的老兵,而日本的军队,已经有十五年没有作战了。
加上军队数量不成比例,远东的军事行动,就算在英国人的眼中,也是悲观的。
华盛顿,英国外交使团临时住在英国大使馆内,相比开幕之前的轻松,开幕第一天因为王学谦的痛斥而尴尬,在和美国、日本不断的争吵之中,渐渐的出现了一些疲态。
但是这两天,华盛顿会议短时间的休会,却并没有让英国代表团有丝毫轻松的氛围,连一天的休息都没有,反而整个外交团都如临大敌一般,气氛紧张,带着一种爆发前的宁静。
“阁下,伦敦的最新消息!”
贝尔福仅看了一眼,就咒骂道:“该死的!”
送文件的是这次外交团东方事务的专家,在英国外交有着民国通之称的朱尔典。这位在远东为英国政府服务了近四十五年,对华夏非常了解,能够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这次被英国外交谈判团征召,参加华盛顿会议,可能是这位年近古稀的老外交家最后一次出现在外交会议上了。
相比贝尔福这样出身高贵的贵族,舅舅是侯爵,父亲是勋爵,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送入伊顿公学,然后就是剑桥大学……一切都按部就班的朝着英国政坛的巅峰而去。朱尔典不过是一个爱尔兰农民的儿子,从小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们看待事物的切入点是截然不同的。
不同于高高在上的贝尔福,朱尔典更愿意从实际出发,寻找解决问题的关键。
不过,在华盛顿贝尔福才是主角,做过首相,长期担任英国内阁成员的贝尔福勋爵开口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一定要让民国人知道,他们是在玩火,该死的!”
看着已经气急败坏的外交大臣,朱尔典张了张嘴,想要提醒眼前的上司,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
贝尔福忽然看向了朱尔典,询问道:“如果让远东舰队对长江流域进行封锁,必要的时候……”
这个疯狂的想法,让朱尔典吓的跳起来,眼下的民国已经不是清朝的时候了,想要让曹锟屈服,光出动海军是远远不够的,而且还会将北洋政府推向英国的敌人。出动陆军的话,需要多少人?
民国的军队已经不是拿着大刀和长矛的军队了,手中的武器也是步枪,也有火炮。
除非纠集日本一起对民国武力干预,那么等于是逼着民国和俄国结盟。因为法国和美国是绝对不会出兵的。而且封锁长江,动用武力解决的话,不但会让英国的声望一泻千里。会对盟友贸然动手的国家,还会获得信任吗?
另外就算出兵,英国政府能够出多少军队?
2万太少,20万不多,英国能够负担的起这样庞大的军费吗?
另外,民国并不见得一定会害怕英国武装干预,甚至侵略,至少曹锟是不怕的。因为南方军阀不服从燕京政府,又不是秘密,打南京,是帮曹锟清楚‘皖系’余孽的卢永祥,打江西、安徽是帮着曹锟清理‘直系’内部的不安定因素……而且,曹锟也可以接着外敌入侵,整合国内的军事力量,这样做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帮着北洋政府统一民国,对英国极其不利。
总之,最盼着战争的可能会是民国的北洋政府。
作为最熟悉民国政坛的朱尔典,竟然给贝尔福分析出了这么个结果,顿时让贝尔福只有干瞪眼的份:“难道说我们什么办法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俄国人收复远东?”
朱尔典郁闷的点了点头,补充了一句:“或许在此之前还要满足民国外交团的条件……”
就算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贝尔福也无法淡定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房间里,如同一只被困住的野兽,气鼓鼓的转圈,最后这位英国政坛的大人物,瞪着眼睛看着朱尔典愤怒道:“该死的,如果我真的这么做了,我会成为上议院的笑柄!”
对于贵族的面子,朱尔典从年轻时候就有过深刻的体会。
或许是他出身贫寒,在英国政坛总是难以有出头之日,加上他是爱尔兰人,更是在政坛饱受排挤,不被重用。能够混到全权公使被敕封爵士,已经是莫大的殊荣。为了被重用,他是不太计较个人得失的,面对气急败坏的贝尔福勋爵,面临如此重大的外交失误,却还在关心自己的面子。作为朱尔典,也只能在心里暗骂:“该死的贵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