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能和他比名气?别看孙大先生当年声望登顶的时候,可一样也有人黑他,比如说曾经和孙大先生算是朋友的杨度,就写文章说孙大先生是****。
有人黑王学谦,再正常不过了。
再说戴笠自己,他觉得自从当官,当大官之后,人生状态似乎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在浙江,他几乎可以说是仇人遍地,连浙江籍的狗都不待见他。用戴笠的思维想问题,这些恨他的人,就是眼红他?他也不想一想,浙江的不少官员都因为他倒霉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在特务面前,这些都是浮云。当然,这些官员自己也有问题,不是贪,就是搞阴谋诡计,倒霉也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戴笠。戴笠有一万种办法让人后悔活在世上……他的背影不让人恨的牙痒痒,都没天理了。
可接下来的舆论,竟然疯狂似的持井喷的状态出现,很多文章都不再是以遮遮掩掩的方式来隐晦其中。直接点名说东南大员之类的话,而内容直接就是怒骂王学谦卖国。
说的还是有鼻子有眼的,可问题是报纸上的胡言乱语,戴笠也分辨不出那些真,那些假。
因为外交谈判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参加好不好,连端茶送水的人都换成了陈布雷。也就是说,在谈判的房间内发生的任何事,也只有几个当事人和陈布雷清楚。就算是送茶和点心的服务生,连门口都无法靠近,就被拦下来了。
戴笠倒是想要安排一两个眼线,可是他做吗?
所以,戴笠也数不清楚王学谦和胡佛商议的结果到底是什么,对民国有利还是有害。估计……民国政客签订的外交条约,很少有对国家有利的。在这种大背景下,戴笠也有些底气不足。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那个混蛋不开眼,来一个杀一儆百。
闹腾了好几天,一点效果都没有不说,还是受了一肚子的气。
属下告诉他,好几家抹黑王学谦的报纸就是新办的,报社的职员连老板是谁都不知道,抓人都没出抓。就连封锁的报社机器,也是从洋行租赁金来的……
“这帮混蛋,一个个背地里放冷枪,还是个爷们吗?”
戴笠在自己的地盘里气的牙花子疼,可也是大眼瞪小眼的没有一点办法。好在民国的几家大报社都没有刊登,或者转载这些小报的谣言,可仿佛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让王学谦难堪。而这时候,不管是王学谦出来辟谣也好,澄清也罢,都是不合适的。
因为谣言这个东西,作为当事人是解释不清楚的。
正在戴笠脑袋胀痛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电话那头的声音是陈布雷。虽然王学谦没有说话,但是陈布雷急了,要戴笠三天内平息舆论。这下子戴笠也傻眼了,三天!他连是谁下手的都不知道啊!
边上的戴春榜低眉顺眼的看着戴笠,他是戴笠的胞弟,戴家不富裕,能够供养戴笠读到师范已经很不容易了,做弟弟的只能十多岁就去杂货店当学徒做伙计,练就了一双察言观色的眼睛。自从戴笠得势之后,被留在警察厅,担任后勤处处长。
“哥……”
“你……出去!”戴笠也是烦了,才对弟弟这样说话。他的兄弟的秉性当大哥的自然清楚的很,肯定是没钱了,想要打秋风。
戴春榜没有走的打算,他也知道戴笠最近不顺心,这家伙察言观色的手段着实了得。官场的箴言自然有很多,比如孔夫子就说过: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
这话的意思就是,做官并不是多做就好,少做少错,那才是为官之道。做官就是求一个稳当。可戴笠的官不求稳,而是求激进,这是他身份决定的,当特务的求稳当是找死。
这话对于戴春榜来说,他是搞不明白的,但是他明白一个道理,他哥如今犯难了,什么都不做,就是无能。于是他鼓足勇气对戴笠说:“哥你小看我不是?”
“我还高看你了,可你是扶得起来的人吗?让你去侦稽队,你连身上的枪被人顺走了都不知道,还能做啥?”想起戴春榜身上发生的丑事,戴笠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可他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一个娘老子生的呢?
可戴春榜却不服气了,挺着瘪下去的胸膛,硬是要装一副高深莫测的架势出来,差点没把戴笠给气乐了,手指着他的兄弟忍着笑道:“好吧,你先说就说说,现在市面上的小报都胡乱刊登消息,故意抹黑王督,可是我们谁做的都不知道,这事怎么查,怎么禁止?”
“好吧,哥,我们就抓人。”
“抓人?抓谁,你知道吗?那个混蛋脸上写着‘阴谋’两个字?让你去抓?”
戴春榜理所当然道:“谁的嫌疑最大,就抓谁。就算是找不到那个背地里使坏的人,也能震慑宵小。总好过什么也不做,什么也查不出来。大哥,我不是说你,我们既然是做王督的狗腿子,就要有狗腿子的觉悟,不能等人闹事才想着抓人,得让人都怕我们……”
前半句,戴笠还听得有点意思。他这个官和其他官场的官员不一样,作风稳当是不会被器重的,也是做不出成绩来的。可后半句,让戴笠气急败坏的大怒:“你骂谁狗腿子?”
“大哥……”
戴春榜打小一直活在戴笠的阴影之下,没他大哥聪明,也没有他大哥坏……总之,连比阴险都比不上,见戴笠发火了,立刻缩回脑袋不敢说话了。
当然,戴笠这样的真小人是不在乎一两句骂名的,气过之后,反复思量弟弟的建议。不得不说,这家伙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小心思却不少。
这次的建议,很符合戴笠的心意,觉得可行,可问题是抓人也要分情况啊!
平白无故的抓人,是会引起争议,可万一是乱又乱招,将背后的那群人给激起来了呢?这不就有线索了吗?
想来想去,戴笠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是脸色平复一些之后,就问:“你说抓谁?”
“湖州的商会就很可疑,那帮人被断了盐引的生意,接着又要被断了生丝生意,我看抓这些人就没错。”
戴笠托着下巴,正在思量,湖州商会不就是张静江的一帮人么?就算是抓错了也不要紧,想到这里,他习惯性的哼哼:“嗯……”
戴春榜还以为戴笠答应了他的建议,顿时大喜,高兴的差点没有蹦起来,湖州商会,那不就是南浔商团吗?浙江最有钱的四个商团之一,仅次于宁绍商会和杭州钱帮。以前可是垄断了东南一代的盐业和丝绸生意,家产千万的就有好几家。
既然要抓人,戴春榜就坚定的认为他这个提建议的人是有功之人,带队必然要有他,不然不合理啊!感觉要发财,发大财的戴春榜兴奋地嚷嚷道:“大哥,你放心吧!一个都跑不了,我就去集合人去南浔。”
自己的弟弟这么高兴,着实把戴笠吓一跳,随后他心中一紧,暗道:原来这小子打这个主意……
“你给我回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