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发什么火,有本事去把那粮铺拆了啊!哦,就你小子买了粮食是吧?你那点粮食还不够我们的一个零头!”两鬓斑白的中年斥骂道。
“我……”
粗狂的汉子还想再说,那富态中年忙出声劝道:“好了,都少说两句吧!听公子怎么说!”
说完,屋内的众人便将视线转到了那窗边的青年男子身上。
那青年男子转过头来,视线一一经过屋内众人,直等对方低下头去方才移开。
“你们说,他们手上还有多少粮食?”青年男子问道,是对着所有人问的。
富态中年想了想,回道:“这帮人的粮食应该是十几天前码头上那艘巨舰带来的,我请造船的匠人估算过,看那艘船的大小,最多应该不过五千石粮食,可是……”
“可是这么些天下来,从里面流出的粮食都快上万石了!”富态中年没说完的话,青年男子替他补完了。
当初也正是富态中年声称已知道了对方的底细,所以他们才在开始的时候没有采取最为激烈的对策,以至让徐番他们反应了过来。
富态男人满脸愧色的低下头去,青年男子随后转身,冲着距此有些距离的边缘处看了过去。
只见就在这几人围成的一处圈之外,还有着一张孤单的案几,案几旁坐着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人。
“王公子,户部呢?还有多少粮食?”青年男子冲着那人问道。
边缘处案几旁的那人便是王准!
王准听见问询,恭敬的回答道:“我偷看了我爹的公.文,户部如今早已一贫如洗,拿不出一粒粮食了!”
“不是说已经从范阳安禄山那里买粮食了吗?”青年男子问道。
“别提了!那安禄山在长安的时候倒答应的痛快,可等他一回到范阳,就开始扯皮了!一会儿说粮食还没收割完,一会儿又说士兵不让粮食输出,恐引起将士恐慌,酿成大变。朝廷里那帮胆小鬼,没一个敢担这个责任,便由着安禄山去了。”王准依旧恭恭敬敬的说道。
“唉……公子,您就别担心范阳的粮食会入京了!安禄山那小子自己也在屯粮抬价,这种时候又怎么可能白白把粮食送出呢?”粗狂的汉子说道。
其余几人同样的点头,表示对其判断的认同。
青年男子想了想,下定决心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再等下去!”
“好!他娘的,拼了!老子就不信这帮家伙手上还有粮食!”粗狂的汉子仿佛忘却了方才的动摇豪气万千道。
“都到这一步了,退也是个死,干脆硬着头皮往前冲!”两鬓斑白的中年也有了破釜沉舟的决心。
“不错!等到咱们熬过来了!立马把粮价抬到斗米三百文!把丢掉的钱都赚回来!”富态中年的脸上也露出了恶狠狠的表情。
与此同时,滔滔的黄河之上,浊浪排空,两艘洁白的帆船正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向西行去。
领先的一艘帆船上,王策走到甲板前端的郑泰身前,说道:“能不能快点啊!扬州动乱的消息已经百八里加急往长安传了,内卫的速度只怕比军驿更快!”
“急什么啊?到了就到了呗!”郑泰浑不在意道。
“到了就麻烦了!”王策狠狠的盯着郑泰说道。
“啥麻烦?”郑泰看着王策。
“要是这消息在我们之前送到了老师那里,那我们保准要被抓壮丁!”王策回道。
郑泰想了想,觉得似乎并没有什么麻烦,疑惑道:“有区别吗?我们本来就是要去平叛的啊!”
“当然有区别了!”王策急道。
“什么区别?”王策再次仔细的想了想,没想出来。
“这要是老师不知道,我们就已经开始平叛了,那叫主动!这要是让老师叫去的,那就被动了不是?会影响我们在老师心目中高大形象的!”王策一本正经的说道。
郑泰眨巴眨巴眼睛,看着王策,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有区别吗?”
“再说,他也不是我老师啊!大哥才是我老师!”
“你……”王策盯着郑泰,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郑泰玩味的看着王策,嘴角上扬,笑道:“你小子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对着郑泰那双似乎了然一切的眼睛,王策垂首道:“好吧!要是让老师先知道这事,一定会当着我们的面问起来,到时候我们怎么回答?说都是因为我们的拖延,这才导致了这场叛乱?”
“我们可以撒谎啊!”郑泰好奇道。
“开玩笑!老师面前除了大哥,谁有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没说几句就得露馅!可是要是我们先到一步,放下粮食就走,等消息传来,老师就只能用书信问了,那时候还不是想怎么写就怎么写!”王策得意的笑道。
郑泰却没上他的当,依旧平静地说道:“你还是没说真话!”
这里的真话自然指的是王策心中真正的理由。
王策气呼呼的看着郑泰,郑泰却好整以暇的与之对视。
“服你了!好吧,我不是想在老师家多呆,一刻都不想!可要是叛乱的消息传到了老师手上,我想不留下都不可能了!”王策叹息道。
“为什么?”郑泰上一次入京压根没进过城,一直在船上呆着,对于王策在宰相府的遭遇自然一无所知。
“唉……都是老师那两儿子闹的!”王策无奈道。
“怎么了?”郑泰问道。
“这两家伙也不知被谁调拨了,本就是啥也不懂的二世祖,这下好了,跑到我面前说三道四的,偏偏我还不能跟他们计较,烦都烦死了!”
王策说的简单,但与之一起长大的郑泰缺了解他的性格,能让他唯恐避之不及,这两个二世祖只怕做出来的事已经超过了王策容忍的底线。
郑泰理解的点头,也不多问其在相府的遭遇,而是说道:“目前的速度已经是最快了!我们船上毕竟装满了粮食,这里又是黄河,比不了海上,飞剪式帆船最大的优势无法发挥,要不是东南风的强度足够,连如今这速度也不可能。”
“唉……”王策无奈的叹息:“我们虽然先一步得到消息,但是走的是海路,绕了一大圈,估计是不可能赶得上内卫的速度了。”
郑泰拍了拍王策的肩膀,说道:“这回我跟你一起去!倒要好好见识见识这两二世祖!”
王策心中一暖,点了点头。
王策、郑泰紧赶慢赶,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两艘飞剪式帆船刚刚进入长安水域的时候,一骑快马已经翻倒在永兴坊花宅的大门前。
“快……快……扬州急报!”马上的骑士不顾压在自己身上的马匹,冲着门前的守卫艰难的指了指背上的包裹。
看着那包裹上明晃晃的黄色,立马便有一位守卫从他背上取下包裹,头也不回地往屋内赶去。
“报!大人,扬州急报!”门前的守卫几乎是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了前院,来到了后院花大所在的厅堂。
花大看着那代表最危急情报的黄色包裹,心中没有来的一颤,一把从守卫手中抢过。
飞快的取出,飞快的解封,一切都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的。
当迫不及待的花大看到那一卷纸上写着的情报时,心中竟有了一种巨石落地般的踏实感。
“快!备马!我要入宫!”
花大说完后便大块朝着前院的大门走去……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