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江伯千恩万谢的告退,江崖霜方转过头来看着妻子:“祖父……”
“好在琅儿没事。”秋曳澜眼神飘忽,淡淡的道,“不过,真凶可以不追究,却不可不知道!不然,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次下手?”
事关儿子的性命,她也懒得再理会当年对和水金的承诺了,“十四嫂之所以去了先头八嫂的陪嫁庄子上就回不来,不是偶然,是她故意的!原因是因为她前头的那个孩子就是被和氏所害,这次发现又有身孕,惟恐重蹈覆辙,这才趁着母亲在京里的机会,打着给先头八嫂还有安儿讨个公道的名义,主动去查账!”
江崖霜瞳孔骤然收缩:“还有这样的事?!”就想起当年避暑时秋曳澜与苏合的掩藏举止,那之后他也试探过,但秋曳澜死活不肯说,想着别为此伤了夫妻之情就没追究——谁想如今竟和爱子被谋害搭上了关系?
“若澜澜早点告诉我,兴许……”这样的念头浮上来,他心中实在不喜,但看着妻子憔悴的神色,还是压住怒火,“说下去吧!”
“你也知道她的脾气,吃了这么大的亏,不可能不报复!只是和氏不但是她的婆婆,更是她的嫡亲姑母!若被揭发出来谋害嫡媳与嫡孙,谯城伯府的体面也没有了!她素来识大体,怎么肯为了和氏赔上合族的声誉?之前我就寻思着,她这次离开,很可能是一箭双雕之计,不但是避开和氏对她下手;也是想要坑和氏一把!”
“如今琅儿中毒之事,即使为着祖父的身体,你答应装次糊涂,但和氏作为掌家主母,家里的孩子在院子里中了毒,她怎么都脱不了责任!”
秋曳澜面沉似水,“当年她小产前后我帮过忙,十四嫂为了和家的名声求我不要向任何人泄露,我答应了。原本也没打算违诺,可她不该把主意打到咱们孩子的身上来!”
之前骂和氏废物时,其实她就想到了和水金:江家的发迹始于军中,家眷又不可能跟着进军营里去过日子,而秦国公跟济北侯出身贫寒,上头没人,想晋升只能靠自己拼搏——这样当然没什么时间分给家小,理所当然的,江家的当家主母,只能里里外外一把抓,什么都自己来。
哪怕秦国公后来入了朝,江天骜这一辈更是只有江天驰选择投军,但沿袭多年的规矩也一直没改过。江家的男人们早就习惯了除了公事之外,不出事就不过问府中的习惯。
“但凭着江家这些年来结下的仇家,国公府的防卫也不可能弱!”秋曳澜虽然没看到之前秦国公进门时,秋千被发现在窥探后,江家侍卫的反应速度与应变能力,却记得早年自己还没过门那会,半夜翻.墙进江家别院,同江崖霜见面,江崖霜曾提过,别院侍卫都是镇北军中磨砺过的精锐士卒——那还只是别院!何况这正经国公府?
“这些人名义上也受当家主母的节制,实际上就算是有过随军经历的窦老夫人,在这方面又怎么可能随便指手画脚?这可关系到身家性命,能不听行家的吗?”
“如今祖父还在,有他镇场子,即使当家主母不靠谱,这些人的能力放在那里,再荒废也不至于被秋千摸进来逛一圈再若无其事的走人!说不是故意放她进来的谁信?和氏断然没有这样的能力——贸然放人进府,还是秋千这种草莽中人,就算没出事,一旦被查出来,当值的侍卫还能有好果子吃?”
“能把上下瞒得毫无风声,不是一两个侍卫能够做到的,而这么多侍卫一起做手脚,岂是一年半载可以笼络到的?别说和氏能力不足,她能力强也没用,她这次当家才当了几个月?把合府侍卫认一遍都未必够时间,更不要说分析出哪些人能笼络哪些人不能、哪些人笼络到了用处也不大、哪些人应该用什么方法去笼络……总之这事和氏办不来!”
只有和水金,进门前就管了账,进门后是除了前头的公事外什么都管——太有时间和机会笼络侍卫了!
更何况:“秋千说她三个月前就混进来过,我算了下时间,那是琅儿满月前后,然后就是这次混进府中——这两个时间点我觉得不会是巧合,因为都恰好赶上了咱们家有事。和氏不擅理家也不是什么秘密,平常她就应付得很吃力,一到家里有事,比如说琅儿满月、小叔公过世,宾客盈门的时候出纰漏,谁会不觉得这不是她能力不足导致的?”
这样不但可以洗清和水金的嫌疑,被她笼络好的侍卫也能众口一词把大部分责任推卸成和氏的瞎指挥!
“我这就派人去一趟京畿!”江崖霜的脸色非常难看,“咱们有孩子,十四嫂不是也正怀着孕?她要为自己前一个孩子报仇我没有意见,横竖那是他们三房的恩怨!但若敢拿咱们的孩子做引子,便是秋千及时拿来解药在她的预料之内……”
他冷笑,“反正十四嫂之前又不是没有小产过!”
一个没落地的孩子,还伤不了秦国公的心,毕竟秦国公又不是第一次夭折曾孙了,江崖丹膝下养到满院跑的庶长子不也是说死就死了?
这时候暮色已临,夫妻两个商议告一段落,疲惫就犹如潮水般涌上来,这才记起他们已经两天一夜滴水未进了。
到花厅用了饭,蹑手蹑脚去看了江景琅——秦国公也睡在这里,老人蜷缩在靠窗的软榻上,睡梦之中犹自皱着眉头,榻边是靠着打盹的江伯,这一主一仆花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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