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就里,他一路上考虑的都是筹备政党的事务,这个复兴党的党章,原本就是总督府几个笔杆子根据秦铠之前电报的意思拟定的,赵烈文亲自把关,他根本未曾考虑这事情。
倒是赵凤昌显得十分冷静,此刻正端着茶杯慢慢的喝上一口,等放下茶杯时,他看了眼对面的蔡廷干,见对方并无发言之意,这才起身朝着秦铠拱拱手,“大人,我以为这政党之党章,本就是政党立身之魂,存世之道,我仔细研读过这党章,这其中治国之法、复兴中华的大道都是条线清晰,不过……我以为,尚有两点瑕疵!”
听到这里,秦铠也是大感兴趣,草拟的党章那也是根据他的意思草拟的,不过,由于这玩意完全是要根据现行国情来拟定,也没有什么可以作为参考的东西,秦铠的电报中提到的,主要是确立以国家主义为基线,也提了一些具体的要求。
而后这复兴党党章也是多易其稿,不过两广总督府的笔杆子到底不是大能,对于历史进程并无秦铠这般的认识,所以确实还有一些问题,只是,秦铠想到比较明显的问题也不过一二点,这赵凤昌难道也全都想到了?
“大人,咱们复兴党之党章,以建立法治民主社会为至高目标,却不知,当下中国四万万民众,十有**不明这何为法治、何为民主,三千年封建,至高皇权之观念要改变之,恐非旦夕,我以为,当增加更贴近民生之提法!”
听到这里,秦铠已经是颇为满意的点起了头,这一点,确实就是他所想到的内容,当然,赵凤昌可能考虑这一点的出发点与自己并不相同,自己早想过了,国家主义虽然提倡精英阶层的管理,但是复兴党显然不是一个仅仅由精英阶层构成的政党,当前中国九成以上是普通农民,就是地方良绅那也多数与土地打交道,而非商道。
“你这一点说的十分有理,我早有意修订这建国的理念,我们复兴党当建议一民主法治之泱泱中华,当使国民富足安康、劳有所为、多劳多得,逐步建立涵盖国民生老病死之保障体系……赵竹君,还有一点瑕疵为何?”秦铠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同时好奇的追问起来。
赵凤昌听到秦铠的解释,心中也是大为惊讶,不过神情却还是依然平静,他确实考虑过这一条的修订,他仔细研究过这位秦大总督历年来在两广的施政和后来颁布的减免农税政策,不过他想到的是建议一个耕种有田、农商并重的新国政,不过听了秦铠的理念后,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提法显然还是远不到完美,除了对秦铠更多几分钦佩外,更是让他立刻放下了原本心中那一丝清高的念头……这位南洋体系的传奇大佬,果非等闲!
想到这里,他倒也毫无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再次拱手认真的说道:“大人所言,让在下十分钦佩,这劳有所为、多劳多得的提法,实在新颖的很,而这保障民生之体系,实乃是儒家仁义的最高境界!”
他这两句倒也不是可以奉承的话,不过,作为一个以儒学为根基的中国式读书人,对秦铠提出的理念,很自然就会用国学的角度去考量,也就很自然得出这样的结论,这多少有些让秦铠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他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竹君,其实这建国之理念,欧洲、美洲各国早有多种提法,蔡耀堂(蔡廷干)在海外多年,应该更有体验,中华之儒学,渊源流传,这其中的大道更是值得我们在新国政下去挖掘,不过,这对于泰西的理念,也不妨借鉴之,才能有中西合璧之效果!”
秦铠压根没想过要在中国、要在这时代去提什么对孔家学说去其糟粕的提法,在这时代乃至之前几千年的读书人眼里,孔家儒学那可是堪比西方人眼中圣经一般的最高信仰的存在,事实上,中国国学博大精深,即便在后世科技时代,依然有其存在和发展的天地,而中国人的世界里,国学永远都是思想上最高境界中留有一席之地的。
而赵凤昌听了秦铠的观点后,显然也是深有体会,这时代开明的读书人都是抱着经世济用的观点来参与治国的,而经世济用的国学理念中,原本就是拥有包容和吐故纳新的理念,这也是国学渊源流传而又经久不衰的根源。
而秦铠的观点,显然十分符合他的理念,这使得他更多了几分钦佩,他拱手十分诚恳的继续说道:“大人,方才斗胆狂言的另一点,倒是有感于美利坚开国元勋华盛顿之行为,我以为为政者不可久居高位,不过在下也研读过大人所著《帝国之崛起》,这德意志帝国的崛起,却是因为有强力的中枢存在,所以这一点而言,恐非妥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