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同知的手轻轻地搭在了朴宗基的肩上,朴宗基身子一颤,双膝微屈地看向戴同知。
戴同知一字一句地道:“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土司,你是我的家奴,如果是在战场上,我和我的家人遭遇了危险,你是只求保全家人,还是该豁出全家人的性命,救护我和我的家人?”
朴宗基嗫嚅地道:“可……可这不是战场……”
戴同知冷笑一声,道:“有区别吗?现在的情况就是,我的家人遇到了危险,需要你让你的儿子站出来,替她挡一刀!”
朴宗基突地双膝一软,跪倒在戴同知脚下,痛哭流涕地道:“我的儿子什么错也没有犯啊,为什么,为什么要让他死!”
戴同知冷酷地道:“因为,我是你的土司,你是我的家奴!”
朴宗基叩头道:“大人,求你念在小人鞍前马后……”
“住嘴!”
戴同知脸色铁青,忽地一挥手,桌上的火烛顿时也一阵摇曳。
戴同知厉声道:“你给我听着,也许跟你无关,也许你很无辜,可现在是我的女儿大难临头,所以……少他.妈给老子讲道理!现在只有你儿子能救她,你们父子不肯救,那就是你们的错!就是你们害死了我的女儿,我就要你全家抵命!”
戴同知慢慢弯下腰,在朴宗基耳边用魔鬼般的声音低语道:“要么你全家去死,要么你就接受我送给你的庄子,叫你的儿子站出来,替我女儿挡这一劫!你自己选!”
朴宗基瘫在地上,体若筛糠,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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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氏府邸被张绎兵重重包围,府墙上下火把通明,若自空中俯瞰,就可以看见火红的光形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圈,而在长方形的火圈中,又有一条火线将长方形分割成两个更窄的长条,直抵后宅处才戛然而止。
中间那条火线,是两排手执火把,持矛佩刀的武士,戴崇华就从这两排武士中间大步走向前门。
前门外,张绎腰挎长刀,杀气腾腾地瞪着门楣上“戴府”两个大字,突地劈手夺过一张长弓,从身边侍卫所佩的箭囊内抽出三枝箭,三箭连珠,射向那块大匾。
箭矢闪电般射去,正中匾心,高高悬挂于门楣之上的大匾摇晃了几下,“轰”地一声砸了下来,重重地摔在门前石阶上。张绎厉声喝道:“戴崇华,不要做缩头乌龟,你给我出来,还我儿子的命来!”
“出来!出来!戴乌龟出来!”
张绎手下的亲兵立即齐声呐喊起来,片刻之后,就见门楣之后升起两串红灯,紧接着三架梯子竖在了门楣之上,戴同知的身影缓缓出现在中间那张梯子上,左右两个侍卫,手中各提一张老藤制成的既轻便又结实的大盾,护在戴同知身边。
戴同知探头向外面看了看,又惊又怒地喝道:“张绎!你这是的什么疯,半夜三更困了我的府邸作甚?”
张绎面目狰狞地吼叫道:“姓戴的,你少跟老子装蒜,你那宝贝女儿干了什么,难道你不清楚?”
戴崇华暗暗心惊,莫非女儿所言不实,当时另有人看到了是她把张孝天踢下塔去?戴崇华强作镇静地吼道:“我知道个屁!今晚为叶推官接风,戴某多吃了几杯,回来就睡下了,你究竟胡言乱语些什么?”
张绎指着戴崇华道:“我胡言乱语?我儿孝天今日游岭嶂山,竟自塔上跌落,当场惨死!塔上围栏完好无损,自然是有人推他下去!当时另有其他人家的几个儿郎在场,都说亲眼看见你的女儿从塔上下来,神色仓惶地被那朴家小子扶着匆匆离去。谁是凶手,这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戴崇华听了这话顿时心中一宽,面上却是愈惊怒的模样,大喝道:“一派胡言,我的女儿与你儿子无怨无仇,为何要把你儿子推下塔去?再说,我女儿还是一个豆蔻少女,怎及你儿强壮魁梧,怎么可能把他推下塔去?”
张绎冷笑道:“若是猝不及防,便是天生神力,也能被稚齿小儿所伤!我儿对你女儿全无防范,便是被她推下塔去又有什么希奇?你的女儿如果不是凶手,为何匆匆离去,不肯多留一步?”
戴同知还要再说,张绎突地抽箭搭弓,“嗖”地一箭射来,两个侍卫急忙挥盾一挡,利箭“笃”地一声射中盾牌,冲力带动那侍卫身子一晃,险些跌下梯子。张绎喝道:“休再狡辩,唤你女儿出来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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