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识相,我就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哼!
他说完,就转身带着两个儿子和其他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天台上只剩下了我们四个人。
我叹了口气,俯身扶着胡大爷说,胡大爷,咱们走吧,马上送您去医院,说不定还来得及。
他摇了摇头,用手指着倒在地上的儿子。
我登时会意,扶他坐好,然后跑到丁志峰旁边一看,只见他躺在地上抽搐着,脸上满是你泥水和鲜血,被打得已经快认不出本来的面目了。
刚想伸手去拉,没想到他突然自己爬了起来,然后举着双手狂笑道,爸……嘿嘿嘿……谁是我爸爸……啊哈哈……
我吃了一惊,几次想上去拉住他,但却都被推开了。丁志峰就这样一路胡言乱语的大笑着,就像疯了一样,最后踉踉跄跄的走下了天台。
我只好无奈的回到胡大爷身边,只见老人望着儿子消失的地方,面颊上流着两行浑浊的泪,过了良久才对我说,晓彬,对不起,那……那天晚上,我……为了……小……小峰,没有办法,只好……作法把……妖煞引……到自己身上,没想到最后……最后他……还是落得这个……下场,差点……差点把……你也害了,好在……嘿嘿,因缘……果报,各有各道,真的……没有错。
他说到这里,缓缓抬起头来,望着老圈说,你……你是……
只见老圈也看着他,点了下头。
胡大爷接着指了指我说,那他……
老圈又点了点头。
胡大爷“哦”了一声,然后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口中断断续续的唱道——
“失落番邦十五年,雁过衡阳各一天。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怎奈我身在番远隔天边,思老母不由我肝肠痛断,想老娘泪珠儿洒在胸前……”
我的心猛地被揪紧了,眼泪忍不住夺眶而出,原来他唱的竟是那出《四郎探母》,但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终于在耳畔消失了。
胡大爷死后,我曾经问老圈,在天台上老头儿最后问他的两个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圈并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人生本就是苦海,即使死了,有些灵魂还是会带着上一世的执念堕入轮回,在转生人道后继续重复着前生所做的事,循环往复,无休无止,不管结果是好还是坏。
我听得一头雾水,但却知道如果他不愿意说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别想得到答案,于是又转而提起那只可怕的尸妖。
老圈便问我还记不记得当时和他一起去工地找棺材的事。
我闻言一愣,原以为尸妖只是碰巧来到公墓附近,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从那具棺材里跑出来的。可是公墓与高铁商务区的距离如此之远,胡大爷单靠一道纸符就能把它引到身边来?于是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老圈说,我只能告诉你这绝不是巧合,还是那句话,因缘果报,天意如此,其他的事情你也没必要知道。
我听完便默然了,经过这次的事之后,我已经对“因缘果报”四个字深信不疑。
就像丁志峰,如果他不是心存恶念,或许就不会落得最后这种悲惨的下场,更不会间接害死自己的亲生父亲;又如果养父丁逸群对他视同己出,或许他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人与魔之间有时只是一念之差。
这件事情终于写完了,虽然心情有些沉重,但我还是要继续写下去。不过接下来的这段经历有些特别,我们需要暂时离开公墓,去一个有些远也有些特别的地方,但现在想起来这段经历却开启了一扇更可怕的门。
那是在胡大爷去世的十多天后。
一个休息日的下午,我正坐在街边的一间小茶室里,而老圈则坐在我对面。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和老圈之间的关系也近了一层。虽然平时上班的时候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私下里我们已经可以像朋友似的见面,甚至坐在一起聊聊天了。
当然,都是他来找我,而我却无法联系到他。
天又开始下雨,不过这次只是普通的小雨而已,没什么特别。
我看着老圈,突然问了一个有些傻x的问题——你说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辛辛苦苦一辈子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老圈反问道,你觉得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愣了一下,尴尬的笑了笑说,呵呵,你可真把我问倒了,大概我现在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吧。
老圈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这倒是句实话。
接着只听他继续道,不管活着的时候是什么境遇,死后的灵魂都会忘记前生的所有记忆,只有执念不会随之消失,除非……
我问他,除非什么?
老圈把头转向窗外,凝视着雨中的街景,过了片刻才说,除非自己可以放下所有的一切……
我笑了笑说,像我这种毫无追求的人,死了之后一定不会带着什么执念的。
老圈没有看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但愿吧。
又坐了一会儿之后,我们便起身离开,然后撑着伞信步在街上闲逛。
经过一家电玩店时,看到橱窗里摆满了各种游戏机,我对这种东西一向没有什么抵抗力,不由自主的便停下了脚步,出神的呆看起来。
老圈见我没有跟上,便走过来好奇的问,看什么呢?</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