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他又接着说道。
“建国中之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个国中之国,不仅仅只是司法的清明带来的商业上的倡盛,同时,我们还要考虑到另一点——如何区别中国人与朝鲜人的不同。”
望着唐大人,蔡绍基小心翼翼的道出自己的一些想法,相比于唐浩然他来朝鲜的时间更长,对中国以及朝鲜都比唐浩然更为了解,而且就他个人而言,他梦想中的“国中之国”绝不仅仅只是一个制度上“国中之国”。而是一个象征着未来与现代之地。
“哦?区别中国人与朝鲜人的不同?说来听听!”
唐浩然好奇的看了眼蔡绍基。自己的这个法务院院长还能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开商港、建特区都是大事。可真正的大事是什么呢?几十座现代工厂是否意味着国家实现了富强?东方文明得到了振兴?大人以为,什么才是天朝上国的体面?为何大人要令卫兵保持仪容?”
蔡绍基的问题让唐浩然先是一愣,他的眉头微微一皱。
“令士兵保持整洁的仪容,是为了显现……你的意思是,仪容整洁是文明与野蛮的区别!”
“至少在某种程度上,欧美白种歧视有色人种,恰在于此,仪容的不洁、城市以及乡村的肮脏。就像这朝鲜即便是在汉城,空气中亦弥漫着一股恶臭,国内亦是如此,这亦是很多国人在租界住习惯之后,不愿还乡的原因。”
已经完全抛开杂思乱想的蔡绍基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认为,天朝上国的体面,正是通过卫生习惯上高朝鲜人一等,方才生出的一种天然优越感,而这种优越会令我们的人越发优越,而朝鲜人越发自卑。进而效仿我们……”
蔡绍基的话让唐浩然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正是这种优越感使得原本不习惯每天洗澡、保持仪容整洁的卫队官兵。无不是主动的保持个人仪容,以维持对朝鲜人的那种“优越感”,如果放之于未来特区内的所有国人……
“确实,不过国人的卫生习惯啊……”
话语稍顿,唐浩然看着蔡绍基,先是一叹说道。
“不过没事,既然租界能做到,咱们就能做的更好!在制定特区法律条文的时候,可以借鉴租界的相关内容条款,到时候,咱们弄出一个真正的上邦之国来!”
二人对视片刻,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想法好,但是眼下毕竟困难太多了,银钱紧绌,技师缺乏,而且旅朝华商大都依赖贸易,现在口头同意在这里投资办厂的商号不过只有十几家,到现在除了一家火柴厂,这特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活起来。”
说到这,唐浩然便长叹了口气,想法是好的,但现实的困难却是无法回避的。
“银钱、技师都是困难,但最主要的困难还在于人。”
收起脸上的笑容,蔡绍基正色说道。
“最关键的还是人,有人,这港市才能活,有人,工厂才能有人做工,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
唐浩然郑重其事的点头说道。
“是啊,关键还是人啊。”
可不是嘛,没有人一切都是空谈,就像现在,特区也好、煤矿也罢,都需要大量的工人,但在内心深处,唐浩然并不愿意强迫朝鲜地方官府帮助与地方雇佣朝鲜人务工,相比于朝鲜人他更愿意招募薪酬更高的中国人来仁川或者平壤作工,在唐浩然潜意识中——朝鲜人是不可靠的,只有中国人才是可以信赖的。
“所以,咱们现在要千方百计的,想办法弄人过来!那怕就是骗!像西洋人骗华工一样!”
“骗!”
这个字从蔡绍基的口中吐出,却让唐浩然一愣。
“你的意思是骗那些人来仁川,这样未免也太……”
“子然,你也太拘泥了!”
蔡绍基失声笑了起来。
“我说的骗,倒也不是那种骗,而是像西洋人那样,广设代理人,给代理人银子,比如每招来一人,便给他们一元钱,至于工人的工资,可以许高点,然后……”
听着蔡绍基所说的“连环骗”,唐浩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敢相信这个意欲建立“倡明司法”的人,竟然会给自己出这么一个主意。现在特区同样通过代理人招工,只不过工资方面,并没有太多的陷阱。
他是律师吗?不,他就是律师,除了律师绝想不到这种的主意!
“……这不过只是效仿西洋人故伎,若利用得好,也可达到咱们的目的。”
不过,虽是如此,但听着他的解释,唐浩然却还不得不承认,就像其说的那样,确实不过只是“商业行为”,只不过,这个商业行为是“合法”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