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些生黎没有利用的价值,夏天南挥挥手:“带上你的人,把他们赶走,不管是躲进深山老林,还是闯到其他州县,反正要把地方给我腾出来!”
黄猛甲请示:“如果他们不肯离开呢?”
夏天南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杀了!”
黄猛甲略一犹豫,回答道:“遵命。”对于他来说,杀生黎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以前帮助官府镇压黎乱的时候,也没少杀。他也知道,生黎绝不会轻易离开自己时代居住的领地,那么除了杀戮,没有其它办法了。不过在这些生黎没有任何暴乱的情况下将其格杀,黄猛甲心中还是有些迟疑。
林伟业听了有些于心不忍,这些生黎也是活生生的生命啊,和他夫人符南英流淌着相同的血液。把这些生黎驱逐出他们赖以生存的地方,不服从就杀人,和美国西进运动屠杀印第安人何其相似?他想劝阻,可是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移民屯田是下阶段的头等大事,关系到琼州营人口基数的增加以及军队的扩充,以夏天南的性子,不会容许任何人和事来阻挡这件事的推进,没有足够说服他的理由,贸然阻止只会自讨没趣。
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老爷,生黎也是爹娘生养的,为什么不给他们一次机会,就像当初给我们机会一样?”
林伟业大吃一惊,这不是符南英的声音吗?她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果然在人群中发现了符南英的身影。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符南英朝他回望过来,报以一个俏皮的微笑。
夏天南一愣,发现是林伟业的老婆后,笑了起来,打趣道:“南英姑娘,我记得今日没有召集管事们来开会,你怎么不请自来啊?是不是老林带你来的?”
符南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点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说:“我今日听说老爷要商议大事,正好有空,就想着来见识见识,老爷和阿哥,还有其他的汉人老爷们是怎么商议大事的。我可是自己走大门进来的,没让阿哥带,也没人阻拦我。”她今日心血来潮,想要看看林伟业整日提及的军国大事是什么,就跟在谭山等人的后面一块来了。原本这样的会议是不需要她们这些工厂管事参加的,可是门口的警卫队士兵都认得她是林老爷的夫人,谁会吃饱了撑的和她较真,所以没人阻拦。
夏天南闻言笑了笑:“呵呵,既然来了,还提了意见,就不妨说说你的看法,老爷我很民主的。”
符南英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老爷,所有人现在都称呼你为将军,可是我是小女人,不懂这些,在我心里,你仍然是那个让我们提南峒过上好日子的汉人老爷。当初你让我们做工,有白米饭吃,有盐巴吃,从此不再挨饿受冻,是我们黎人的大恩人……可是为什么,现在你这么狠心要杀死那些深山里的黎人?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是一条条活生生的人命!”
夏天南咳嗽两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女人毕竟是女人,怎么懂得做大事不拘小节这个道理。他看向林伟业,递个眼色,示意对方赶紧把老婆领回去。
林伟业有些窘迫地来拉符南英,“南英,老爷这边在商议大事,不要捣乱,来,跟我回家……”
符南英甩开了林伟业的手,继续说:“老爷,我们熟黎当初也是生黎变过来的,既然你能接纳我们,为什么不把生黎变成熟黎呢?这样一来,他们也不用死,老爷你也多了更多子民……”
夏天南一愣,他只想过这些生黎能否驯化进入军队,可是没想过把他们从半原始的猎户变成编户齐民的熟黎,和汉人一样种地、纳税、服徭役。
孙元化接上话头:“林夫人的话也有道理。据我所知,辽东鞑子人丁不旺,为了弥补兵力不足,经常去深山老林抓捕野女真编入军中。这些野女真同样是以狩猎为生,身强体壮,力大如牛,得到这些兵员后,鞑子如虎添翼。虽然琼州营的火器和阵列不太适合这些生黎,但是悉数杀了有违天和,而且也可惜了这些丁口。不如按林夫人所说,教会他们种田,编入都图,纳粮当差,终究也能交些粮赋上来。”
夏天南有些动心,杀了这些生黎什么都得不到,若是将他们编户齐民,驯化成熟黎,也能纳粮,蚊子虽小也是肉。而且杀人太多,终究对口碑名声不太好。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魏连横开口了:“将军,属下觉得,生黎训练成琼州营的正规军难度较大,但是编入都图之后,可以集村并户,把人数少的村落合并,然后以户为单位,每户抽一名壮丁,农忙时种地,闲暇时操练,有需要时可以征召起来编成队伍出战。这些壮丁大用场派不上,等琼州营出去打仗,岛内空虚的时候,用来作为防御部队还是绰绰有余的,至少可以震慑宵小。”
夏天南眼睛一亮,这倒是个不错的思路。琼州营这次准备去山东,陆海军主力肯定都要去,岛上的防备就空虚了,虽然周围没有敢于捋虎须的势力来冒犯,但是总是个隐患。将来离开琼州作战的次数肯定不会少,一两次也罢了,次次都裸奔唱空城计,万一有谁不开眼来端了自己的老巢,那就麻烦了。魏连横这个集村并户、一户一丁的法子不错,平时务农,战时为兵,发把钩刀或长矛,拱卫临高足矣。只是这个法子怎么听起来有些耳熟,和鞑子的牛录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他权衡一番之后,改变了之前的命令:“既然如此,猛甲,你去扫荡这些生黎的时候,把头领及其死忠亲信干掉就行了,其余人给两条路走:要么服从琼州营,发给铁器,学习耕种;要么全村人都死。估计群龙无首之后,愿意臣服的还是多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