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梁媗心中也不好受。
不知道翟妈妈现下到底是有没有到鹤寿斋,有没有见到了承平老管事,若晚上了那么一、两刻的话,那她这边也就怕是糟糕了啊。
此时虽然是只有靖海管事一人进了南兰溪畔,但梁媗却是知道的,现下在南兰溪畔外,是肯定还有着其他仆役的,甚至于说不定还有侍卫在待命。
到时候有了梁思玄的首肯,那她哪还能保住桂妈妈她们啊?
梁媗眉眼不惊,可心里却早就惊涛骇浪了。
“三小姐,靖海也是奉相爷的命令行事,还请三小姐不要怪罪于我。”但梁媗时间不多,靖海管事也同样是如此啊,此时不止梁思玄,甚至朱夫人都还在悬秋阁等着讨个说法呢,靖海管事可不敢在这个时候拖延时间,让得梁思玄的面子上过不去,毕竟此事可是牵扯到那位大人物了啊。
“靖海管事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桂妈妈三人是做了什么,竟还能被冠上忤逆犯上的罪名?这样严重的话,靖海管事还是不要乱说为好。”梁媗此时已经是收了笑容,忽然就沉声说道。
“请三小姐恕罪,靖海这都是复述相爷的原话。”靖海管事垂眼说道。
而此时梁媗却就没再接话了,靖海管事既然都已经说了这是梁思玄的意思了,那她还能再说什么?梁媗的眉头是已经越皱越紧了。
“小姐,请把桂妈妈三人交给靖海吧。”梁媗没退路,靖海管事此时也没有,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的又再说了一句,催促梁媗赶紧把那三个婆子交出来。
“靖海管事,桂妈妈三人是我娘亲亲自派去二门处守门的婆子,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自有我娘亲去发落处置,就不用别人再多管闲事了。靖海管事,你说对吗?”
梁媗大红羽金掐丝牡丹的暗纹衣袖下的指尖,此时早已是用力到都泛白了,可她看向靖海管事时的目光,却依然是那样的冰冷。
“小姐,这都是相爷的命令啊,还请小姐莫要怪罪于我。”
此时距靖海管事从悬秋阁出来是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了,靖海管事知道现下已经是再不能拖延下去的了,因此在向着梁媗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后,就起身便要向外走去,而梁媗自然也知道,靖海管事这是要让南兰溪畔外那些一直在等待着命令的人,进来抓桂妈妈她们走了。
“靖海管事,我就只问你一句,你今天若真带走了桂妈妈她们,那日后我娘亲回来,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的待在这镇东大将军府吗?”梁媗的声音,就那样轻了又轻的就响在靖海管事的耳边。
沈氏是个什么样脾气的人,梁媗相信这么多年都在她娘亲手下做事的靖海管事,是不会陌生的。
但靖海管事不陌生的又岂止是沈氏的脾气啊?
他更了解的可是还有自家的主公梁思玄吶。
刚刚在悬秋阁里,在朱夫人一提到孟太妃时,靖海管事只看梁思玄的神情,就已经是知道这次怕是自己要糟糕了的。
而现下,果然就应验了自己的猜测,事情竟真的就走到了这一步。
若没有孟太妃她老人家,那就算二皇子妃在此,也许事情都还是会有转圜得余地的。
可一旦牵扯到了孟太妃,那梁思玄自然就不会再多说什么了,连荣木都直接跳过,就怕荣木镇不住南兰溪畔里的众人,而是亲自就派了他这个大管事来南兰溪畔提人。
这不已经早就很清楚的表明了梁思玄到底是什么态度了吗?
而在梁思玄把命令吩咐下来的时候,靖海管事也知道,这次他怕也是要得被牵扯进去了。
就像梁媗说的,沈氏的脾气有多护短,那简直是整个镇东大将军府都知之甚深了。
自己的人,如果犯了错,那别人也是不得随便处置的,除了沈氏自己有权利发落之外,其他人只要敢越了这个权,那后果都是极其严重的。而到时候,靖海管事可不觉得梁思玄能保住他,因为这次的事情不管从哪儿说起,梁思玄都有点算是插手内院的事情了,到时又该怎么和沈氏交代呢?
沈家明月,可不是一般的女子,更不是一般的后院妇人啊。
沈家盐号滁西涧,天下万千分号,沈家明月可就独占五分之一了,在除去沈老夫人外,沈家现下几乎就能说是沈明月与其两位兄长,一起在掌理着滁西涧这个庞然大物的半壁江山了。
甚至在如今,他们名下所有的可以说是也早已超过半数以上了,毕竟沈老夫人对于沈云胧和沈明月三人,是放权放得极快的那种。
而要不是沈云胧和沈云朗三兄妹,一个只醉心仕途,一个又只醉心于书卷之中,而剩下的那唯一一个很是争气的,又偏偏是镇东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根本就分身乏术的话,那说不定沈老夫人早就能退居二线了。
可让沈老夫人都有些气急的就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不尽人意。
沈氏也就不说了,但沈云胧和沈云朗这两人,那才是真的叫沈老夫人操碎了心啊,一个只想走仕途,而另一个更甚,只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沈云胧和沈云朗两人,也居然就那样把自己本该尽的家族责任,全都丢给了自己的媳妇,一个严氏就已经不用多说了,至于另一个,自然就是代替了沈老夫人和严氏,坐镇于祖籍兰陵的沈家大夫人赵氏了,她们两人都是代替了自己的丈夫,把沈云胧和沈云朗名下的那几千家规模庞大的分号,都与沈氏一般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最大功臣。
为此,沈老夫人在感慨自己的儿子“没用”时,也是不得不好好的感慨了一下自己挑媳妇的慧眼如炬啊。
不管是赵氏或严氏,甚至是沈明月,都是沈老夫人手把手教过来的,而其中沈明月就更不用多说了,那更是沈老夫人自幼就倾囊相授的幺女啊。
而如今的沈家盐号滁西涧,要是说得直白一点,那简直就是女人撑起了沈家的这根擎天巨柱啊,要是没有了沈明月和赵氏她们,那先别说沈家盐号会怎么样吧,就只说沈云胧和沈云朗他们,就会很糟糕了。
毕竟两人如今还能一心一意、专心致志的在做着自己最喜欢的事情,其最根本的理由,就是赵氏和严氏在为他们担起了那些他们根本就不想管的事情呀。
因此沈家的女人都不简单,尤其是沈明月,镇东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那就更不简单了啊。
都不用等到沈氏回来,靖海管事其实就已经能预测到自己的结果了。
在此事之后,他怕是再不能留在这里了啊!
靖海管事立在了门边的身影,僵了好一会儿,但最后却还是抬起脚步,向外走了去,而就在靖海管事的身影即将完全消失在梁媗满是冷光的琥珀色瞳孔里时,一句话却轻飘飘的就飘进了她的耳里。
“若靖海不听命,那靖海怕是现在就无任何立足之地了。”
竹叶青镶金丝飞凤纹的氅帘,在靖海管事离开时被小丫鬟们掀了起来。
而也就是在这时,外面的风雪也趁机落了进来。
屋外正是雪花在慢慢变成大雪的时候,可不知道为什么,梁媗却觉得它们也不是那么的寒冷了。
因为此时随着靖海管事离开的背影渐渐消失,梁媗才是真的觉得从指尖开始泛上来的那股冷意,才是真的冷到了寒意刺骨的地步。
“青茼,你去吩咐刘妈妈,让李妈妈她们都出来,到院子里去候着,不准让任何人进来。另外你让念湘赶紧去鹤寿斋看看,翟妈妈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梁媗从指尖开始冷得都僵硬了起来,但此时她却还是一刻不停的就对青茼吩咐着,并且在青茼的搀扶下,梁媗马不停蹄的就往屋外走去,此时她不能再躲在屋子里了,她要让李妈妈这些最后能抵抗的力量看见自己,让李妈妈她们知道她还在这儿呢,不管一会儿发生了什么,她都会保护她们的。
“小姐,你先把大氅穿上。”
但在梁媗着急的就想只穿着雪白华锦底杏黄牡丹花纹棉绫袄裙就出去时,青茼却赶忙就先把大氅给梁媗披好,然后才没阻止的搀着梁媗一起出了屋。
可就在她们才刚踏出房门时,却就见到了院门处发生的争执,梁媗脑门子一紧,立刻就厉喝了一句,“你们当这儿是哪?竟敢在这里放肆?”
其实沈氏在梁府积威甚久,府里众人也根本就不敢挑战梁家主母得威严的,因此刚刚大家也都是各自留了力,全都不敢真闯的。
而现下在梁媗这么一声厉喝之后,那就更不用说了,院内院外的所有人登时就又都鸦雀无声了下来,一个个头得垂的恨不得能缩进胸口去。
“娘亲不过才去沈府为外祖母侍疾几日,你们就敢如此肆意妄为了是吧?是谁给你们的这个胆?”
梁媗高声喝问着,但半晌却都无人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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