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成文却没有回答青茼的问题,他看着自家小姐犹豫了又犹豫一会儿后,最终还是抬起了头来望向了梁媗。
“小姐,成文今天是来送送信的,有人派其下属在今天早上,把一封信交到了成文的手中,并且言明,让成文在今天之内,就尽快把这封信亲自转交到………到小姐你的手上。”
“什么?”
成文的话一说完后,吃惊的人可就不止青茼和念湘了,就连一直很是镇定的梁媗都立时就微微地缩了缩那双琥珀色的瞳孔。
成文是梁媗的人,知道这件事的根本就不多,往常成文来镇东大将军府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打着替四喜送东西给青茼的由头罢了。
而这在别人眼中,顶多也就是青茼受梁媗的看重和喜爱,所以就连成文也能轻巧的进出府内府外而已。
到现在为止,知道成文其实是在为梁媗暗地里打听外面消息的人,除去小云曛里的人外,也不过就只有沈氏是知道一些眉目罢了。
但这当然是因为她娘亲完全就不想管这些在她眼中,不过就是芝麻绿豆的小事。
不然若是娘亲愿意的话,那随便吩咐一声,成文的行踪可就是完全能暴露在她娘亲的眼下了。对此,梁媗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她娘亲是一般人吗?
那可不是啊。
在偌大的建安之内,要是还能再找出一个不论各方面都还能与沈氏媲美来得人的话,尽管不能说是没有,可也不会超出三个人去。
这样万中取一的存在,梁媗可不觉得在建安之内是随便一抓就能抓到一大把的。
那成文刚刚是在说什么?是她听错了吗?
“成文,你刚刚说什么,有人送了一封信到你手上,让你亲自交到我手上?”
梁媗慢慢地皱起了眉头,看着成文一字一句的问道。
“对的。”
而成文也没有犹豫,很肯定的就点头称是了,其神情之中一点虚假都没有,就像梁媗从一开始就认识的那个成文一般,坦承忠厚的都可以让人头疼不已得老好人。
“小姐……”但成文是梁媗手下的人这一件事情,需要多机密,青茼自然也是知道得最清楚的人之一,因而现下在面对着“有人让成文亲自送信到梁媗手上”这一件有些敏感的事情是,青茼也免不得的紧张了起来,就怕自家小姐会怀疑成文大哥是不是做了什么背叛他们的事。
“成文,信在哪儿?对于送信给你的那个人,你以前见过吗,有没有什么头绪?”
可还不等青茼把话说完呢,梁媗却已经对着成文问出了一大串的问题。
“信在这儿,至于送信的人——”
说到这儿,成文忽然就顿了顿,连带着拿出了书信的那只手也是伸了缩、缩了伸好一会儿之后,才终于似是下定决心般的递到了梁媗面前,“今天把这封信送来给我的人,就是经常跟在了楚孤公子身边的一名禁军侍卫,而在这名禁军侍卫悄悄地把信送到我手上时,还言明到,这是楚孤公子给小姐你的。”
西殷民风彪悍,对于女子的约束比起前朝而言,那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大改造啊。
这在以往早已算是能被称作私相授受,都可以浸猪笼的书信,此时由成文秘密的转交到梁媗手上之时,本不该是多严重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梁媗本来都已经从成文手上接过的那封信笺,在成文把话都说完之后,她却忽然就觉得双手已有千斤之重似的。
“成文,你是说,这封信是楚………楚孤公子派人让你交到我手上的?”
此时梁媗的声音都已经开始不稳了起来。
“嗯。”
但成文就算再不善工于心计,此时在听到了梁媗的语气之后,也明白自己的猜想怕是八九不离十了。
而一旁的青茼和念湘就更是直接都变了脸色。
成文是青茼的姐夫,平日里又能常常出入镇东大将军府。
按理说此时别人让成文送一封信进来给梁媗,那也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前提却是,这个要让成文送信的人得不是楚孤才行,得不是那个梁媗让成文长期观察,和采集其在宫外一切消息与行踪的楚孤才行啊。
如果楚孤早就发现成文是梁媗手下的人,那这么长一段时间里,如此顺利就得到了的那些消息,岂不也就是说,全是楚孤有意让梁媗知道的事情了?她是不是早已经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就已经成为了别人眼中的小丑,并且还被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知,反而是在沾沾自喜?
梁媗现下拿着信的那只手,好像忽然就又加重了几分,重得她都快要已经拿不住了。
而旁边的青茼和念湘看着自家小姐那又急又气的表情,一时之间也不敢说话了。
“成文,此事我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但也就在屋内突地便被沉默笼罩之后,梁媗却又忽然开口打破这满室的死寂,在让得青茼、念湘和成文都是一惊后,梁媗却又接着说道:“这一天下来,我也有些累了,青茼你就先送成文出去吧。念湘,带着雍儿去暖阁里休息一下,他今天也玩了一天,该休息一下了。”
语气不轻不重,但此时却没有人敢违逆梁媗的吩咐,就连梁雍也是乖乖的就跟着念湘离开了,屋内一时之间就只剩下了梁媗一人。
窗外还是晴朗无云的清澈高空,但房内却早已经被沉郁的气息给填满了。
但梁媗却还是如梁雍和青茼几人离开前一样,呆呆地就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动,低头看着她手上那封薄薄的书信,好久好久都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呼………”
而等到又过了好半晌之后,梁媗才忽然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
梁媗转身,朝着旁边的折枝掐丝檀木桌走了过去。
刚刚也许还没有什么感觉,但等到现在终于坐下,能好好休息的时候,梁媗才发现腿软的不像话。
终归是劳累了一个早上吧,以她的身体来说,还是有些负担了的。
但最要命的事情,却无论如何也还是手上的这封信吧。
思前想后,心底也不知转了多少圈之后,梁媗最终还是看向了手中的书信,手上也终于有了动作,不用多一会儿之后,雪白暗金纹的玉响笺上,那一行行劲瘦灵动却又锋芒毕露的气势,就好像刚出鞘得利刃之上的寒芒一般,亮得人刺眼以及,可又美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就是字如其人吗?
梁媗有些无语的看着手中的信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又咂了咂舌的重新凝聚起精神,专心的把这封于她而言快重逾千斤的信给从头至尾得好好读了一遍。
楚孤给她送来的这封信,从成文拿出来后,就能看出里面不过只是薄薄的一张纸罢了,上面大概也不可能会记载了多少事情。
但这种想法在梁媗终于艰难的把它读完之后,却完全就被打翻了。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讨厌成这样啊。
梁媗抓着手中的那张玉响笺,力道是重了又轻、轻了又重的,直到把那雪白暗金纹的上好纸张都给捏得皱了起来之后,梁媗才无奈的松开了手,把它展平,小心翼翼的放在了面前的折枝掐丝檀木桌上。
到这封信发出的那天为止,大军已经是顺利的抵达山海关了,将士们也相继安顿了下来,其中楚孤还特意的提起了祖父,虽然着墨不多,但“祖父一切安好”这几个字,还是给了梁媗不少的安心。
除此之外,信上还提到了一件事,也让得梁媗的心情顿时就有些五味杂陈,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原先不过就是预防一下的准备,没想到却帮上了大忙。
按照信上所讲,就在大军刚刚到达山海关没多久之后,山海关内便就爆发了一场怪病。
虽说病情并不严重,也不能致死,可更棘手的却是,只要一染上了这种急病,那病人便会头晕目眩、四肢无力,这若是发生在一般老百姓的身上也就算了,但它若是发生在士兵们的身上,那可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毁灭性灾难了啊。
一个来往于死生无常的战场之上得士兵,若是染上了这种怪病,那和去送死又有什么分别呢?
但偏偏这还是传染极强的怪病。
不出几日,这怪病就已经由百姓之中传到了军营内。
而之后的结果也不用再多说,根本就没用多久,半个军营便已被急病俘虏。
接下来几场与后蜀的交锋,那战败的结果自然也是毋庸置疑了的,但也就是在这样棘手又紧急万分的时候,跟随着祖父与楚孤,那仅有的五名朔州冀县医者,竟就成了破这场危局的最大功臣。就在所有大夫,甚至于太医们都已经束手无策,宣布放弃了的时候,这五名朔州冀县的医者却一直都在坚持者。
而最后也是功夫不负苦心人,那五位从冀县而来,默默无名的大夫竟就真的把那怪病的解决办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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