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梁媗托大,敢拦下镇东大将军府得马车的人还真不多,来者会是谁,会是谁敢在这大晚上的半路拦阻的?不怕被侍卫当做恶徒直接斩于马下?
梁媗还在马车内微微蹙眉的想着呢,可这时马车外却终于响起了另一道声音,惊得梁媗的脑子里是霎时就变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们是麟央宫的禁军,我家公子刚刚见到了梁家的马车,派我们来问问,这车上坐的可是梁家三小姐?”
当下,场面就有一瞬间的静默,而好一会儿之后,骑着马顶在了队伍最前面的侍卫长终于合拳向对面的禁军说道:“马车上坐的正是我镇东大将军府的三小姐,不知道楚孤公子有什么事吗?”
麟央宫只有一位公子,那便是楚孤,而梁家可与别人不一般,他们对于楚孤的态度那都是和其他皇子皇女一般无二的,这其中当然是因了孟太妃她老人家。
所以现下一听到来者是楚孤派来问话的麟央宫禁军时,侍卫长的态度瞬时便也就温和了下来,而对面的那名禁军也抱拳还礼道:“我家公子请梁三小姐一叙。”
唉………
就在不远处的马车内,梁媗忽地就长长叹了一口气,还以为都躲过去了呢,没想到楚孤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啊。
梁媗有些郁闷不已,而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靠近之后没多久,梁媗便听见了车外传来念湘的声音,“小姐,楚孤公子派人来请你过去一叙,我们怎么回话?”
又是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梁媗便也就干脆的推开了车门,说道:“扶我下去吧。”
青茼和念湘小心翼翼的把梁媗扶下马车之后,梁媗就在青茼二人和几名侍卫的簇拥下,跟着已经被确认过身份的那几名麟央宫禁军,一起向着旁边一条长巷里的一座酒楼走去。
这座坐落于长巷之内的酒楼不过也就三层高的样子,而且其装陈铺置在外面看来也不是什么顶精美的做工,最多也就平平常常吧,但等到梁媗一走进去之时,才终于发现了它的不同。
这座酒楼的内里,是螺旋式的结构,充满了外域的风情,不管是那到处悬挂着的铜玲,亦或是飘飞的、只有外域才能产出的银色凤尾纱,以及中央的高台之上那正在载歌载舞的外域男女们,这完全就是一个充斥了满满当当的外域风情的酒楼啊。
头戴帷帽的梁媗,透过绣着蹙金折枝辛夷花的锦纱,看着酒楼里那每一处都与汉家完全不同的风格与风情,眼里有些诧异,楚孤怎么会在这里约见她呢?
带着疑惑,梁媗就这样一直跟着那几名禁军一起畅通无阻的走上了三楼,然后又在拐了几个弯之后,梁媗一行人才被带到了一间雅厢之外,然后梁媗自然又是只能独身一人的被恭请进去了。
原来在这种满是外域风情的酒楼之内,也会有雅间啊!
梁媗想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穿过了门外守卫着的禁军,与她的侍卫们,在把青茼和念湘也留在门外之后,梁媗便只身推门走进了那间雅厢之内。
她是有些紧张的,她都不知道刚刚在宴会上的时候,楚孤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有生气,也不知道他对她敬酒的那个动作是代表了什么?
可再紧张,她也都走到这里了,那自然是不能再有回头路可走的了,因此梁媗仍是强打着勇气,一步一步的往房里走去,而在慢了又慢的绕过了湖色梅花的十二幅湘扇之后,梁媗便看见了楚孤。
楚孤在这样冷的天气,竟然还是坐在了大开的绣枝窗前,那双漂亮的瞳孔里也不知道是在看着些什么,目光竟显得深邃幽远以及的望向了浑沌的夜色。
“好久不见啊。”
“啊?”梁媗一愣,什么好久不见啊,他们刚刚不是才在钟晴的生辰宴上见过吗?这有什么好久不见的?梁媗有些反应不过来,可这却不妨碍她懵懂的点了点头就回应道:“嗯,好久不见。”
而楚孤虽然没有转过头来看她,但竟还是轻笑了一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梁媗脸颊上立刻就是一红,忍不住的低头清咳了一声之后,才又重新抬头看着楚孤,说道:“不知楚孤公子派人半路拦下我的马车,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的吗?”
梁媗想赶紧岔开话题,化解掉自己刚刚的丢脸,可楚孤这时却忽然转头向她看了过来,因此他此时是靠坐在窗边的,所以窗外凛冽的寒风正在拂过他如云的黑发、也正在拂过黑发下那一直在被遮掩着的眉眼。
但此时这儿可不是只有楚孤一个人的啊,梁媗也在这儿啊,当那些呼啸的冬风吹起他的长发时,她可也是能看见他那美得如云间飘渺般的眉眼呀。
真是个祸害!梁媗赶忙的移开了注视着楚孤的视线,一面在心底郁闷的想着,一面又将自己早被寒风吹得半边都已麻掉的羸弱身子,再次往燃烧得正旺的炭炉前移了移。
“对三小姐,我敢吩咐什么?到时若你一个不高兴,告到了太妃她老人家那里,那以她老人家对三小姐你的宠爱,我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啊。”
楚孤忽地跳下了窗栏,在反手把这雅厢里的西番花刻丝绣枝窗关得严严实实之后,便走到了梁媗对面的螺纹椅上坐下,看着她笑笑的说道。
“楚孤公子真是说笑了,要论太妃她老人家最疼爱谁的话,那楚孤公子你只认第二的话,就没人敢再认第一的了。”楚孤关窗的动作有些太快了,梁媗是后知后觉才发现的,而等她完全回过神来的时候,温暖已经彻底回到这间雅厢之内了。
梁媗倒是真没想到楚孤竟还会有这么体贴的一面,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诧异,不过她也不敢表露在面上就是了,低头轻轻地抿了一口楚孤亲自递过来给她的热茶后,梁媗才又重新平静的抬头看着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