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楚孤看了看那纤细娟秀的小楷所写下的几个人名,嘴角微不可见的又再弯了弯。
这些可都是祁瑜的人啊,这小病猫是怎么能把他们甄别得如此之清楚的?其中就算有一两个名字是楚孤陌生的,但看着梁媗写这几个他陌生的人名最是熟稔和冷漠的态度看来,怕这些就算不是祁瑜的人,那也是那位梁二小姐或粱大公子在镇东大将军府里的心腹了。
楚孤漂亮的长指,拿着那张梁媗递给他的雪笺,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让得梁媗忽然就觉得脸上有热辣辣的感觉了,但尽管很不好意思,可梁媗还是巨细无遗的为楚孤介绍着。
“楚孤公子手上的这几个人名,都是梁羡和梁姷如今的心腹,要是想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有没有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那从这些人下手是最好的。”
“嗯,我知道了。”楚孤看了看十分认真的为他解释着的梁媗,红唇轻轻抿了抿,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把这张纸上混杂了祁瑜的人的事情告诉梁媗。
“楚孤公子,你这是答应帮我了吗?”梁媗生怕自己刚刚是听错了,连忙抬头往楚孤的方向看去,但入眼的却是楚孤忽然皱了皱眉的神情。
“怎么了吗?”梁媗看着楚孤的这一皱眉,突然发现这比梁羡和梁姷给她的不安要更巨大一些。
“没事,只是觉得有一两个名字很是眼熟罢了。”楚孤轻描淡写的回答道,但梁媗却是不由得的愣了一愣,她写给楚孤的那几个人名中,除了本身就是梁家的家生子外,其余的就都是梁媗有所怀疑的人了。
其中尤以梁羡身边的那个山郭先生,梁媗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十分眼熟,可偏偏她就是想不起在哪儿看过他了,那种熟悉和讨厌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清晰,清晰到梁媗想忽略都做不到。
因此她这才干脆把所有她觉得不对劲的人物都列到了这个名单之上,就是希望能借助楚孤通天的手段,可以帮她查清这几人到底是何方的神圣。
但现下可好,查都不用查了,楚孤就已经直接告诉她,这里面有几人是绝对不对劲的,梁媗觉得他们熟悉还能说是记忆混乱了,可楚孤呢?
楚孤那几乎过目不忘的本事,梁媗虽然没见识过,也不知道前世时大家那么说是为了吹捧楚孤,不敢得罪于他,还是的确真有其事,但梁媗确确实实知道的事情却也是还有一件别人都不知道的。
那便是孟太妃她老人家的佛经,大部分可都是楚孤亲自誊抄的,其中有好些他不过是只看过一、两遍后,就已经可以把那些数百数千字的佛经给一字不错的写下来了啊。
这种天赋就算不是过目不忘,那也差不到哪里去了吧?
反正就梁媗所知,如今的建安之中,真能做到过目不忘的人极少,而楚孤却刚刚好就是其中之一,那既然他说了眼熟的人,就一定是在哪儿经常见到过的了。
而楚孤能经常见到的人会是哪儿的呢?自然是也同样经常出入宫城的了,不然也是经常出入宫城者的陪同,只是不管答案是哪个,这对于梁媗来说都绝对不能算是好消息。
因为这可就是代表宫里有人的手已经伸到镇东大将军府里了,而且竟还是这般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之下,祖父、父亲和娘亲他们居然什么都没发现?
能这般同时瞒过梁老爷子、梁思玄和沈氏的眼,这人得是多了不得,才能做到这种事情啊?
梁媗有些不可置信,但楚孤的话她又不会怀疑,那这次此人的手段就实在的高明得吓人了啊,这简直都是绝无仅有的一人了,而他这是想干什么呢?
梁媗有些消化不了楚孤的话,而楚孤看着呆呆地出起了神来的梁媗,脸上的笑容微微顿了顿后,嘴角就轻轻的溢出了一声轻叹。随即就笑道:“你想拜托我的事就只这些了吗?”
“啊?哦,对的,就是这两件事情了,多谢楚孤公子肯伸出援手相救,梁媗感激不已。”梁媗本来是还在想着镇东大将军府里有眼线得事的,因此当楚孤忽然开口时,梁媗是完全就没反应过来的。
“梁三小姐言重了。”楚孤把那张雪笺放在了桌上,然后便端起了旁边还在冒着袅袅白烟的绿雪,房间里顿时就又安静下来了,
此时屋外正是太阳最后一点余温的阳光,洒落下来最是暖。风,轻轻的吹,吹响了一株株云柳的叶子的沙沙声,轻轻地就回荡在了耳旁,像是叮叮咚咚的清澈溪水一般。
而盛夏里的那一株株桃树,现下桃花早就凋零尽了,此时只剩下满枝的枯意,在橘红色的阳光和风里微微摇曳,而也是在这满街道都是枯意的几株桃树里,一颗已经很老,生命也快走向尽头的桃树下满地雾照落花,彷如桃花落尽时的缤纷。
……
……
在文帝的少年执政时期,西殷和后蜀爆发了一场大战,而也就是这场大战,让西殷的镇东大将军梁祜,开始崭露锋芒,惊艳天下——梁祜率领着西殷当时仅剩的十万大军,击退了后蜀的猛狼之师,侵入蜀地近千里之远,迫得当时的后蜀不得不主动议和。
当年的西殷,在那时虽气势如虹,但其实国力极弱,想要趁此吞并后蜀,实是天方夜谭。文帝深知此理,于是这场由后蜀先挑起的两国大战,最后以后蜀的主动议和结束。在后蜀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以及派了一名皇子到西殷作为质子后,这场大战,就这样彻底平息了。
至于东玉郡主……楚孤的母亲,也就是在那时,和着质子一起到来。
孟太妃,是先帝的四妃之一,而先帝的皇后,一生只有一位,那是元后桢皇后。在桢皇后红颜薄命,斯人早逝,先帝就没有再立新后,掌理六宫的大权,最后却是旁落成帝的宠妃,李贵妃手上。
李贵妃此人,专权跋扈,野心颇大,一直都想插手国政,在先帝病危之时,更是与太医串谋,假宣诏旨,把所有成年皇子都骗进了广明殿,全部毒杀。
最后,李贵妃还与其父兄发起了承德门兵变,欲立其只有三岁的幼子为帝,要不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孟太妃冒死救出了元后桢皇后的遗子——当时还只有十一岁的文帝和六岁的郦王,让三公借此有了反击的理由的话,那估计当年李贵妃的毒计早就成功了。
只是,在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后,人们才猛然发现,孟太妃的长子和幼子,全都已死在了广明殿的那场阴谋里。
而这些,梁媗也是在前世时,父亲和娘亲被斩前夕才那样深刻的清楚了。
文帝驾崩,怀帝登基,而相比文帝的明君之名,怀帝的残暴和昏庸就更显丑陋,在登基之初,怀帝立刻一改先前的谦谦君子之范。
凡是曾经得罪过他的人,不出一月就全部罢职免官、获罪下狱,无一幸免。
这其中,最惨的虽不能算做是梁家,但在梁思玄被定死罪下狱,沈氏也因辱骂怀帝及沈云崇的暗中捣鬼而获同罪后,梁思玄把梁家最后的力量却是用来保存了梁雍的性命时,她才知道了一切的。
就像此时面对着梁姷时——
梁姷的脸一僵,若在平时,梁媗的这个举动,她根本就不在乎。
但现在,不行!
梁媗有些莫名其妙,“二姐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梁姷的眼神变得越发忧郁,“我昨日邀你之时,你不是说不感兴趣的吗?”
瞬时之间,梁媗就可以感觉的到,梁姷身边的周宸英,第一次转头看向了她。
“青茼。”
青茼和念湘,在梁姷的话落之后,都是一呆,然后就有了火气,尤其是青茼,她的脚都已经跨了出去,可这时梁媗却出声了。
“青茼,昨天我一整日都是在哪儿?”
“是在南兰溪畔,小姐。”
青茼愣了愣,不知道梁媗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可她还是下意识的回答道:“昨日因为四爷闹着要吃饺子,所以大厨房临时赶制,晚膳上的比平日晚了好一会儿,最后夫人也就让小姐和四爷都歇在南兰溪畔了。”
“是这样的吗,雍儿。”梁媗又轻声向梁雍问道。
“是的。”梁雍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探出了头回道。
“二姐,你也听见了,我昨日都是待在了南兰溪畔,可却根本就没收到你的邀约啊,是二姐你记错了,还是?”
梁媗看着梁姷,慢慢的说着。
虽然她此时很想表现的平静一些,但心中浮现的一件件往事,让她看着梁姷的目光,居然变得怨毒了起来。
梁姷,为什么要逼我呢……
尚未发生的事,谁也不能定了谁的罪。可有的人记得啊,记得那真真实实发生过了的所有“以前”,就算已经轮回了一个轮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