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直逗留到了申时时分才起身告辞,而在梁媗和唐梦澜三人和英王妃他们会合以后,梁媗也就没听到过一次有关名医圣手的话题。
英王妃与沈氏聊的,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虽然拉家常这种事很难得在沈氏和英王妃这种级别的贵妇人身上看到,但等得亲眼看到时,又觉得果然与众不同。
至少别人在拉家常时,不会连一件鸡毛蒜皮的出纳小事,都能牵扯到海寇进犯,西海烽火又起,境线封锁所造成的海上贸易停滞,因而给建安和雁蒙城的往来商货带来了怎样的影响………等等之类,听得梁媗是差点白眼都翻了的。
这种家常,还真不是一般人能聊得起来的,而且难得梁媗和唐梦澜能统一思想,她们是再也不想听到这种家常了。
午后最炽烈的阳光,又偏偏带着一丝将要日暮西山的荒凉感,这就是申时的风景,梁媗用一只手压下了一直还在精力旺盛,在马车里到处乱跑的小老虎,另一只手则支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的风景。
也不知道今天娘亲和英王妃到底是聊了些什么,怎么会累成这样呢?
梁媗转头悄悄的向旁边看了一眼,只见那张美艳威严的鹅蛋脸上,如秋水碧痕的眼眸微阖,气息悠长,梁媗知道那是她娘亲正在小憩。
能让得娘亲如此耗费精力去应付的人,也不会超过双掌之数,但英王妃肯定就是其中之一了吧,只是若娘亲和英王妃讨论的事情确实是如自己想得那样的话,那又怎么可能会累成这样?
梁媗诧异不已,可这事还是得回府以后再找机会询问娘亲吧,这时就先让娘亲好好的休息一会儿。
梁媗把一直在东张西望的梁雍给抱进了怀里,不许这只还精力旺盛得不行的小老虎去打扰沈氏的休息,梁家的车马也就这样一路安静的驶回了镇东大将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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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夜晚很冷,但有时比之更冷得却是早晨的初光,梁媗在南兰溪畔外登下软轿的时候,就在凛冽的晨风里不由得的打了一个大大的冷颤。
今年的冬天冷得也太早了吧,梁媗一面揉了揉冻得发红的脸颊,一面又紧了紧丹碧纱纹大氅后,才往南兰溪畔走去,才刚一踏进院门呢,却就有一个矮矮胖胖的小身影飞奔而来,一把就撞进了梁媗怀里。
要不是身后的青茼和念湘眼疾手快地服了一把的话,估计在这“热情至极”的一撞之下,梁媗那羸弱的身子骨肯定早被这小胖子给撞趴下了。
“雍儿啊,你平日间是不是………是不是也该少吃一点了啊。”
“为什么?娘亲和姐姐你前几天不是还让我多吃一些补身体的吗?”紧紧抱着梁媗的一只小老虎,不明所以的看着她,不懂她怎么会又改变说辞了呢。
而梁媗则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小老虎说的“前几天”怕是指他的摘星草毒才刚刚完全祛除的那段时间,那时雍儿瘦得都快皮包骨了,娘亲和她自然是鼓励这小老虎多吃一点了。
但现在再看看这小老虎的模样,是不是比以前还要更胖上一些了啊,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怕是都要从小老虎变成一只小胖猪了吧。
梁媗望着面前那越来越圆润的小胖脸,想笑又不好真大笑出来的感觉,实在是太憋人了,伸手狠狠的揉了揉那头软发,梁媗无力道:“雍儿啊,有些事是有个度的,若你再这么吃下去的话,那真会变成一头小猪的哦。”
“不会!”梁雍气呼呼的大声反对,梁媗却被他坚决的反驳给逗笑了,伸手牵起他,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便往正屋走去,墨画早在那儿给他们撩好帘了。
正屋里,此时就只有弄琴一人在沈氏的旁边服侍着,沈氏也早梳洗更衣完毕,此时正坐在炕上翻阅着邸报,见梁媗和梁雍进来后,便在他们行礼请安完毕时,让两人一同上炕。
“娘亲,今天的邸报上有什么新闻吗?”梁媗一上炕后,便挨到了她娘亲的身边,凑过去想偷眼看看邸报上的内容,但沈氏的反应却更快,在梁媗才刚刚想把目光投过去前,她娘亲就已经冷淡地看了过来,吓得梁媗赶忙打哈哈道。
“没什么新闻,就只是一些无聊的事罢了。”
沈氏合上邸报,在梁媗心底的叹息声中把它收好,然后便先转头细细的看了看梁媗的脸色,在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之后,沈氏才又转头对梁雍问起了他今早几时起床、几时喝水、几时过来的等一切琐事。
沈氏对梁雍所有的一切都是细致到不能再细致的关怀,这些梁媗早就知道的再清楚不过,以前也没少为娘亲这种看似太过偏心的态度所伤心。
但现在却不同了,梁媗好笑的瞥了一眼因为沈氏的盘问而露出了手足无措的样子的梁雍,就知道他今早要嘛就是又没听话的喝上一碗温水,要嘛就是又赖床之类的了。
梁媗看着梁雍在沈氏面前左支右拙的模样,有些忍不住想发笑,但最后却还是忍住了,不然这小老虎肯定是会生气的,到时可又要哄上好一会儿了。
沈氏在细问着梁雍今早的一切事情,而梁媗则就闲下来了,她坐在炕上接过了青茼斟来的松蒙,一面喝着一面在心里转了好几圈之后,梁媗才终于替梁雍解了围,“娘亲啊,昨天英王妃是不是说了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问。”沈氏好像也不奇怪梁媗居然会问出这句话来,她就只是转头看着梁媗,淡淡地反问道。
“也没有为什么啦,只是我看娘亲昨晚在回来的时候十分的疲惫,所以就想昨日是不是英王妃与娘亲你说了什么,才导致娘亲会这般的费神。”梁媗几乎如实说道。
可沈氏看着梁媗的眼眸里,此时却微不可见的划过了一丝暖意,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