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不定。
……
……
“走到哪儿了?”
“据刚刚回来禀报的侍卫而言,三小姐的马车现下是已过嘉庆坊了的。”镇东大将军府,南兰溪畔之内,沈氏一面批阅着账册,一面听着墨画在汇报梁媗的行踪。她始终是对于梁媗去宫城赴宴一事不放心的,但那日长平公主是怎样的当着众人迫梁媗应允赴宴的事,事后沈氏也是听梁媗细说了的。
虽然心中不虞,但沈氏也知,梁媗既然都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应了长平公主的邀约,那她不去是不行了的,尽管沈氏并不在乎皇族祁家的面子,可她还是得考虑一下梁老爷子和梁思玄的。
毕竟镇东大将军府梁家始终都是西殷的臣,一些沈氏压根就不放在眼里也不在意的东西,对于梁家而言却是忽略不了的存在,就好比君王的面子。
长平公主是文帝最宠爱的皇女,若是谁敢挑衅她的尊严,那不也就是表明了此人连文帝也没放在眼里了?
这种大不敬之罪,沈氏不在乎,但梁家却不能不在乎,因此在梁媗向沈氏表明,她要进宫去赴长平公主的那个赏花宴的时候,沈氏是没有阻拦的。
她懂梁媗一定要去的理由,而梁媗自己就更是再清楚不过了,所以不管是沈氏或梁媗自己,关于长平公主的这个赏花宴,一开始就准备的非常齐全,尤其是沈氏,竟在派去护卫梁媗的那一队侍卫之中,连梁家的死士都给混进了十多个去。
死士,是每一个氏族的中坚力量,有时甚至只要死士不损,那就算家族被抄斩,可只要还有血脉留下,那它就还有复兴的机会,就好像豫郡杨氏一族。
在先帝登基初年,杨家就因了站错队,拥护的是另外一位皇子而惨遭先帝报复打压,最后甚至还被诬陷通敌,因而全族皆被抓拿下狱,是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最后能成活得更是十中仅存一。
想当初那般金碧辉煌的百年望族,到了最后,凋敝却也只是一刹那的时间。
而豫郡杨氏,在那一场浩劫之中虽然几近家破人亡,可在十九后,却因了边境沙场内的一位小将,忽然在后蜀的一次小规模奇袭中立了奇功,不仅阻止了这场奇袭,并且还带领一只不过百人的小队,连夜就趁机反攻后蜀边境,还烧毁了其驻地的大量屯粮,使得后蜀受创不小。
这一奇功的消息一经抵京,那可是震动了整个建安,毕竟当时的西殷可是被后蜀连连偷袭,而且几战下来,西殷几乎都是吃亏的那方,这也就使得西殷的军心在那段时间是极其低迷的。
但这种低迷,自那小将横空出世般的出现之后就被迅速的打破了,在他日后执掌边军的十多年里,边军们的士气也再就没有低落过。
但可惜的是,这位后来曾一度追赶着梁老爷子得丰功伟绩的小将,在年仅而立之时,就病逝归天了。
当时所有的人,就包括梁媗的祖父梁老爷子也曾惋惜不已,在那几乎被白色的雪布完全妆点了一个月的建安里,梁老爷子曾经是那样叹息的说道:“只要再有十年啊,只要再给他十年………”
“只要再给他十年”是什么意思,梁媗是不懂的,但后来让得梁媗惊讶了的事情却是,这位小将姓杨,是豫郡杨氏的儿郎,而让得他一夜之间就名扬天下的那支小队,其实就是豫郡杨氏当年遗留了下来的死士们。
若不是这只全部由杨家死士们组成的雄军,为那小将挣得了那个名扬天下的一战,那这个小将最后还能不能成为连梁老爷子也这般赞许看重的大人物,可就不好说了。
那也更不用提,日后能让得他的嫡长子重新获得入仕的资格,他的嫡长女更是被文帝直接赐婚于自己的次子,成为了如今的二皇子妃。
这般甚至都带上了些传奇色彩的咸鱼翻身,实在是让得梁媗记忆不深刻都不行,因而在发现了娘亲居然直接就把死士放到了她的身边保护她时,说梁媗不感动都是不可能的。
毕竟梁媗也知道,尽管沈氏有调遣梁家死士的权利,可那权利也是有限的,终归梁老爷子才是梁家的掌权者,而且对于他老人家,沈氏是再尊敬不过的了,因此任何可能冒犯梁老爷子的事,沈氏都不会做,那就更别提是私自动用,由梁老爷子一手训练出来的梁家死士了。
但今晚,沈氏却为了梁媗,硬生生的把这个例给破了。
垂金流苏翡翠灯的橘黄色光芒,在沈氏美艳雍容的侧脸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阴影,她低着头专心的在审阅着账本,但一心二用得想着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长平公主性子傲娇,一向容不得别人忤逆她,但梁媗的性子又偏木讷和倔强,一般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那就很容易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
而这样的梁媗和长平公主相遇,沈氏是并不觉得她们是会相处融洽的,虽然最近沈氏也不是没发现梁媗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了,可做为母亲,担心自然还是占了上风的,也是直到后来梁媗安全的回到了镇东大将军府后,沈氏才真正的放下了心来。
“娘亲。”梁媗一回府,就先来南兰溪畔给沈氏请安了,现下梁老爷子和梁思玄都还没回来,梁媗也自然也就可以先来沈氏这儿了。
“宴会结束尚早,怎么你就回来了?”沈氏神色淡漠,目光也只注视在书案上的账本之上,并没有看过梁媗一眼。但梁媗却也不以为意,就只是自顾自的就跑到了沈氏身边,挨着她就在宽可两三人同坐的赤金镶莲花纹椅上坐了下来。
“长平公主的赏花宴倒是离结束还早着呢,但英王殿下的掌上明珠称病,率先离席了,那我这个有名的药罐子怎么还能待在那儿呢?”
梁媗也不等沈氏问,就直接全说了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