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的每一步都是朝着死亡在奔跑。
崖锐见富锦的坐骑躯干壮实而四肢修长,腿蹄轻捷,而且箭弩俱全,他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朝还在激战的方向飞驰而去。
在金锁的身先士卒下,群龙无首的天庭军激战了二刻钟,六万人马只剩一万骑不到,全都散落在河堤上,还大多从骑兵变成了步兵,留在岸边的马匹,几乎全被人数绝对占优的苦仙浒士兵顺走了。整个战场只有零星的搏斗还在进行......金锁不想在干河床一带过多纠缠,战斗还没有结束,丢弃数千伤兵,点起大部骑兵向中军靠拢。
崖锐一回来,一路马鞭挥动,很快聚集了数千人,首先派出飞骑兵向杨大将军通报了战况。
“有马的跟我一起追击苦仙浒废物,没马的留下打扫战场,把这些苦仙浒伤兵全给我斩了。”
一轮比往常大出许多的一轮红日在天际闪现,战报雪片一般报到金丹设在旗鼓石村子的临时主帅府。
右路岸昆部已经成功击败当前之敌,正在追击天庭残部。
左路燕骅部虽然遇到了强有力的阻击,但燕骅送来了一封用血写就的军令状,是燕骅咬破手指写的:说保证在黄昏时分击败天庭右路大军,如果过了时辰,没有完成任务,情愿以项上人头作保云云。
中路的金锁部也送来了战情通报,正全力插向天庭军后方,希望能拦住溃败的天庭军。
各个方向传来的战场态势都不错,十有八九这场大战胜利的一方是苦仙浒远征大军。
金丹来到院子里,伸了伸懒腰,抓了把碾台上的积雪擦了把脸,一点困意很快丢到了九霄云外。
“晨冬,给我弄些吃的来。”
“是——!马上就来。”刚满十八岁的晨冬在十三岁时,在西风瘦马垒的大街上乞讨,被金丹收留了,在他的记忆中,五年来主帅从没说自己饿了,今天是第一次。
晨冬迅速跑到专门替主帅服务的小灶处,“谭菜刀,有没有吃的?”
“机灵鬼,你不是吃早饭了吗?这么快又饿了?”
“不是我,是主帅说饿了......”
“你怎么不早说?主帅说想吃什么了吗?”
谭菜刀掀开一个蒸笼,里面焖着肉包子和一些春卷。在龙口山替刀郎一帮无肉不欢的大将军做惯了山珍海味的谭菜刀,被俘虏后尽炒些农家菜。金丹主帅的伙食简单到了寒酸,两个月不到连谭菜刀的肚围都少了寸许。
“主帅不喜欢吃肉,送些春卷和米粥吧,别忘了弄碟豆腐乳和花生米。”
“知道,知道,马上就来。”
谭菜刀提着食盒送到金丹的房间,低着头正想退出来,金丹笑呵呵地说道:“谭菜刀,战争结束后,你想干什么啊?是准备开家大酒楼吗?你这神仙都跳墙的手艺不开酒楼可惜了啊!”
“主帅,小的愿意服侍主帅一辈子。开大酒楼,小的哪有本钱。”
“那样大材小用咯,等打完这一仗我就回西风瘦马垒了,到时候你想到哪都行。本钱我替你出了。不过到时候,你得提醒我,我的事一多,有可能忘了这事......”
“多谢主帅!”
“主帅,等打完这仗,我想开家大旅店,地方我都想好了,就在西风瘦马垒郊区的回炉镇,哪里人来人往的......”晨冬忙不迭地插话说道。
“你小子,这么快就想不当兵了?你才几岁,还大旅店呢?胸无大志,我看你是想早点娶媳妇了......”金丹话没说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晨冬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嘿嘿跟着傻乐。
金丹爽朗的笑声惊起落在院墙上一群大雪后急于找食的小山雀,“鴥”地飞得不见踪影。
“报......报——!”
一名护卫神色慌张地冲进房来,匍匐在地上。
金丹刹那间眉头紧锁,不是今天心情不错,这护卫性命堪忧。
“慌什么?天塌不下来。”金丹喝了口稀粥,漫不经心地说道。
“主帅,大事不好,金大造主驾崩了。”那护卫带着哭腔禀告道。
“你说什么?”
金丹猛地站了起来,一碗稀粥泼洒到了桌子上,慌得谭菜刀和晨冬赶紧到处找抹布。
“权杖......信使正在村口......”那护卫看来对金大造主有极深的感情,说到这里时已经泪流满面,就像死了他的亲爹亲娘。
金丹眼睛一黑,身体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