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亲娘的戾气,他反而是有点害怕似的,坐着地板往后退,张口有点惊乱的叫了两声。
张夫人并没有发疯,只是,在此逃过一次大难的时刻,却也让她大彻大悟。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说什么都是假的,人生在世,最主要的,还是要珍惜眼前人,管他儿子也好,丈夫也好。唯有真正痛爱自己的,身边的人,才应该是值得她去珍惜,去爱护的。
人心是会变的,以前,不管是自己多么亲切的人,可是,经过时间的冲洗,所谓的亲情、爱情、友情什么的都不可靠,都经不起时间的洗礼。
可以想想,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又如何?当他变得眼里只有权利**的时候,哪里还会再珍惜她这个娘亲?哪里还会如他儿时那般,乖巧的听话?他已经形成了他自己的人格,已经有了他自己的思想及行为方式,这些,都是她这个相隔多年的娘亲所可以改变得了的。
一句话,那就是袁谭,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已经用不到她这个娘亲去为其担心了。想想,她与刘易在一起的时候,却时时在关注着这个儿子,想着要打仗了,天天在担忧这担忧哪的,结果如何?现在都清楚了。
一切,都是多余的,每想到这些,想到刘易为了她,为了免得她为这些事担心,居然连征战,统一大汉的大事都放下,将她请到了此渤海,如此一来一回,结果就是拖延了此许多的时间,严重的影响了刘易的大事。
说起来,她觉得自己还真的不应该如此。
刘易的身边,如此多的女人,如果个个都如她一般,思念着那个不知道如何了的儿子,个个都要让刘易去安慰,去为她着想,为她们了结心里的心事的话,那么刘易的大事都不用做了。
所以,到了这刻,她才明白,原来,她所需要的,并不是天天都在记挂思念着那个儿子,不应该终日将愁容摆于脸上,让刘易为她而担心。
她所需要做的,就是女为阅己者容。
刘易出征在即,她不是将心事带给刘易,而是要将家里帮忙打理好,好让刘易放心的率军出征。
都率军出征了,去打仗了。说真的,这也是新汉军强大,刘易亦是一个天下无敌的绝世之将,并且,对于新汉朝的掌控又是如此绝对,可以兼顾到一些琐碎的事儿。否则。如果刘易因为要顾及她的事儿而影响了整个战局,可能就会导致刘易战争失利,甚至失败。
如果新汉军失败了。其后果还真的不敢想象。到时候,整个新汉朝都会烟消云散,他们,以及整个新汉朝的数百上千万的百姓,都会因此而受累。沦为亡国奴。
再想想,历史上,多少君王因为女人而亡国的?褒姒。妲己、西施等等,还真的胜不胜数。
这一刻,张夫人明白了。自己是多么的错误,是多么的愚蠢。
为了一个这样的儿子而终生忧心郁郁,不值得。
她此刻,凤目一瞪。指着有点惊慌。坐在地下往后退的儿子袁谭娇喝道:“住口!我不是你娘!长大了,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物了,竟然连亲娘都敢杀!刚才,若不是逢纪先生,娘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好,好得很!你是袁氏四世三公的后人,身上流着的,是你们袁家高贵的血脉。倒是娘沾光。因为你是袁家的后人而显得有点光荣了。呵呵,从今以后。你就做你袁家高贵的子弟吧,就当娘是不守妇道,就当娘给你带来了耻辱,你不是要杀娘吗?来啊,起来啊,拿起你的剑,把娘杀了吧。”
张夫人怒咤着袁谭,不再给这个儿子留情面,因为,袁谭的那一剑,已经伤透了她的心,让她从心底里感到绝望。
张夫人说着的时候,还激动的随手一抓,卟的一声,将一把带血的剑抽出,当的一声扔到了袁谭的面前。
“哎呀……”
侧伏在地的逢纪,发出一声如杀猪一般的呼痛。
“张夫人……”
逢纪无比委屈的含泪看了张夫人一眼,然后咧牙咧齿的掩着自己的肩头,按住了喷血的伤口。
原本长剑刺在他的肩头,痛得逢纪要生要死的,却被张夫人一下子拨去了长剑,这无疑等于是又在他的伤口上刺了一剑。
可是,他却不敢对此有任何不满,只是望着张夫人的眼中,说有多幽怨便多幽怨。
“啊,缝先生,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对了,谢谢你为本夫人挡了一剑。”张夫人虽然气愤袁谭这个儿子所作的行为,但是心里对这个逢纪还是挺感激的,她知道,如果不是逢纪为她挡了一剑,她现在怕已经与刘易天人相隔了。
“啊啊……嗯嗯……”
逢纪现在痛得根本就说不出话来,要不是担心袁谭又会发难,他现在怕都是两眼一黑昏过去了,心底里的执念,让他还能保持着清醒,没有昏过去罢了。
他本想让张夫人不用客气,为她挡剑本来就是份内之事,田丰离开之前,亦交待过他,着他留在袁绍身边,多些关注着袁谭。现在,正主可是张夫人,是他心里打算投靠的人的女人,所以,为张夫人挡剑是应该的。他并没有想太多。另外,他还想让张夫人快走,莫要再刺激袁谭,免得袁谭当真的再狠下心来杀她。
张夫人是袁谭之母,如果不是袁谭,相信一般的袁兵没有胆量拿张夫人如何,应该会放她离去的。
袁谭望着扔到了他面前那带血的长剑,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的又退后了一点。
他脸色难看的抬头,似艰难的道:“娘、娘……我、我不是的……我……”
袁谭此刻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什么不是?都拿剑刺来了,还不是什么?”
“娘……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我错了……”
“哦?错了?知错了?哼!”张夫人见逢纪一时半刻应该还死不了,便扭头望向袁谭,步步紧逼,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道:“所谓子不言父母之过,父母不嫌儿丑。好吧,你说你知错了,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你又会改么?能听娘的话么?”
张夫人虽然对袁谭失望、绝望,但是,她与袁谭,毕竟都是有着血缘关系的母子,所谓亲骨肉,打断了骨还连着心。儿子再不堪,亦还是自己的儿子,如果还没有掉下悬崖,心底里都还是想救回来的。
“我错了,娘……”袁谭此刻心里极混乱,极惶恐的道:“娘,我、我不应该失去理智拿剑要杀你,我、我应该保护娘亲,我、我不会再让以前那样,再有被贼兵追杀我们的事发生在我们娘俩的身上了。娘,我、我以后,一切都会听娘的话,再也不会做这些不孝的事了。娘,我、我现在就去跟刘易拼了,一定会保护好娘亲的。”
就在张夫人听着袁谭的话,心里还以为孺子可教的时候,张夫人却听着听着不似味儿。原来,这个儿子,他所谓的知错,就仅仅只是他不应该拿剑杀自己的事么?
难道,袁谭还不明白自己之前跟他所说的那些?
袁谭还真的拿起了地上的血剑,撑着剑站了起来,举步就要冲出官衙大厅。
“站住!”张夫人却大喝一声,喝住袁谭,哀莫大于心死的道:“原来,你还真的没有听明白啊,难道,你还真的要为娘再重复说一遍?”
“明白……娘,孩儿明白……”袁谭站定,却没有转身,咬着嘴唇道:“娘,孩儿不应该有杀你之心。孩儿也明白娘的心里想要孩儿怎么样,但是,有些事,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是不会懂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