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那样亲切。同样真实的不似梦境,而其实,这明明就是他的梦。
他仍留有一丝的清明。
他坐在莲台之上,举目望去,漫天云海之下,朵朵莲花悄然绽放,而在莲海的深处,有道道的光晕一圈一圈的荡漾而来,起初很淡,渐渐的光芒盛大,笼罩了半个莲海。
而月光下的莲海上,漂浮着一个个小小的白色光点,往昔这些光点如同一颗颗小星星一般到处漂浮着,此时却如同万流归宗般朝那光晕荡漾的中央蔓延而去,而那些光点正是一粒粒莲之精华。
他知道,这是莲海中的莲精要化形了。
莲精,她不是一朵莲花,而是由亿万莲之精华凝结成的一颗种子,她甚至不能称之为一株植物,她是万千精华汇聚的莲华。
白光还在荡漾,万众莲花好似感知到了什么命召,纷纷退开,于是,他看到了那株莲花,以她为中央,水域是空出来的,形成了一个以他为中心的圆盘。
光晕倒影在水中,他的花叶是碧绿的,托着一支长长的花茎,花茎上,含苞待放青粉色花骨朵闪着耀眼的淡淡的白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然绽放。
夜是静的。
没有虫鸣,没有鸟啾,只有莲花绽放的声音。
一瓣、两瓣、三瓣、四瓣……
他静静的数着花瓣的绽放的数量。
一直数到了五十,一瓣不多,一瓣不少。
终于,那巨大的莲花,足有他莲台这样大的莲花,完全绽放了。
花朵是青碧色,闪着淡粉色的光晕,而在那层层花瓣的中央,有一人抱膝坐于其上。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她才动了,先是头慢慢的抬了起来,接着是手臂合拢,整个身体一一种奇异又曼妙韵律缓缓从花心中站了起来。
她的每一个动作是那么的简单,却又是那么的自然,这世间任何人都会做,可是她做起来,却好像是在跳舞,随着她的每一次动作,都好像又一股韵律在被奏响。
而此时此刻,她却并未睁开眼睛,似乎还没有醒来的样子,就站在莲海中央。
披着月光迎风而立,如蝉翼的裙摆笔直的被风吹起,青丝也飞扬在风中,根根乌黑,在月光中舒展荡漾,延展。
又过了半刻钟,她终于睁开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根根都在月光的缝隙中舒展,依如她的青丝。
脚下涟漪荡漾,她踏水而来。
无疑,她看到了他。
点点的白光漂浮在她的周围,将她围绕中央,遥遥望去,她好像月光下的仙子。
他向她伸出了手,她清澈如溪水的眼眸却还有一丝的懵懂。
却依旧踏水而来,没有丝毫的停顿。
而就在这时候,空间一阵荡漾,一个人影出现在她和他的上空。
那人的笑容极尽慈爱,望着踏水而来的她。
“嗯,不错,化形了啊。”
她停在莲海中,恭身拜倒,“圣祖。”
圣祖衣袖一拂,一股不得抵挡的柔和之力将她拜倒的身形托起,“可有名?”
她眼眸懵懂,“无名。”
圣祖遥望云海,见空中阴月游荡其中,慈爱一笑,“你化形在夜,就叫夜禾吧。”
夜禾再次躬身,“多谢圣祖赐名。”
圣祖笑容慈爱,很快又消失在上空。
整个空间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他再次向她伸出了手,此时,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足千米,她一个纵身而起,飞身而来,落在莲台一侧的凉亭之内。
他远远望着她青丝飞扬,唇角扬起,从此以后,这里再也不是他一个人了啊。
自此以后,他抚琴,她跳舞。
千年,眨眼就过去了,过的好快,好似就只是一瞬间。她好似也沉浸在化形之后的欢喜里。
只是慢慢的,她的眉心总是拧起,好似有什么忧愁。
突然有一天,她问他,“摩玉,你走出过圣地,见过外面的天地么?”
他轻轻的点头,“我年幼时候就在外游历,去过很多地方。”
时光转换。
仿佛在那不久,圣地中来了一位被称为夫人的访客,那访客走后他隐约记得圣祖见过夜禾。
只是那段记忆,又变得好生模糊,隐隐约约,时光流转,好像就停在她离去的前几日里。
“我决定了,玉,我决定去试一试,那样我就真的能够离开这里,你知道,我是多么渴望外面的天地啊,万年来,这里的景色……真的让人厌倦啊……”
从她生有灵智,到化形足足耗费了万年,而化形之后,又过了千年。
是啊,这个地方……真的令人看着厌倦么?
那一刻,他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他很想挽留,很想劝阻,却最终无力,很无力。
没有人喜欢被拘谨在一个空间内,倘若不是他为了闭死关,也不会……
公孙玉渐渐的睁开眼睛,意识却依旧模糊。
剧烈的痛楚从心脏中传来,他的眼角竟有两颗泪珠滚落。
而后来再见,他又等了千年。
只是千年后的她,其实……不是她了!真的不是她!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一个断断续续的空间结点上,恍惚间是一个少女,青涩的眉眼,扬起高傲的下巴,一根纤纤素手指着他,“你就是羲华圣尊,你可敢同我一战!”
羲华啊,羲华其实不过是个名号,外人叫的名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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