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很烈很响,不一会儿,原本纤云不染的湛蓝天幕突然像泉水喷涌一般汩汩而出,瞬间霸占了极地雪域上方数以十万里的辽阔天空,层层叠叠,黑压压一片,好似要重重地砸下来一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不过,银银雪地上的楚乔和易衍天,却丝毫没有被天气的骤然变脸所影响,仍旧四目相对,仍旧无语相视。寒风吹拂,撩动两人的发丝,有意无意地扫过彼此的脸颊,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如果此时有人能够目睹到只差脸贴脸的两人,定会对如此暧昧的画面心生绮思,可是真正身处其中的两人,却在这近在咫尺的无声无息间,展开了一场短兵相接的较量。
“当真只能是玉石俱焚吗?”楚乔重重按了一下贴在易衍天丹府之上的灵符,眼波流转,妙语轻音,一点也瞧不出这是楚乔对于开战的最后通牒,反而散发出一种楚楚凄婉之态,不由令人心生怜惜。
可是,楚乔再怎么柔弱可人,也始终抹不掉明眸善睐之中呼之欲出的腾腾杀机,也始终擦不去花颜玉面之上绽露无疑的果断决然。而她手中的灵符,更是用那被封印的汹涌灵力所释放出来的隐隐威势,刺激着易衍天的血肉丹田。
而此时,易衍天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掩在衣袖下的双手不由紧紧一握。
他,易衍天,蜀山派元婴真君以下的第一人,以不足百岁之龄进阶金丹后期,声震整个修阳界,堪称当之无愧的剑修奇材。可是自此之后,他的修为就再未有过半分精进,整整停滞了七十年。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惜以一己之力嚣张夺取了九转莲花丹。这不仅仅是为了用其增长功力,更是为了刺激众修来与他对战,以滋养他以战养战的剑意,从而得以提纯升华。可是今时今日,在他清醒的那一刻,在发现自己根骨尽毁的一刹那,他才蓦然发现原来那个梦是真的,原来一切都是真的,他注定无法修剑,无法成仙。
“我只能用心魔起誓。百年之内不会动你们姐弟分毫。”易衍天直视着楚乔的秋水明瞳,郑重开口。
这是他最后的妥协,生平唯一的让步。一直以来。遇佛杀佛,遇魔弑魔,即便生死一线,他也从未皱过眉头。可是现在,他前途在望。实是不愿拖着尚未痊愈的身体较量元婴甚至是楚乔所说的化神之力。
他并非没有抵挡元婴一击的手段,并非没有可以接下化神灵威的宝物,这次的受伤只不过是因为楚乔的出现和攻击太过突然,完全出乎他的意料才会重伤于他。如果楚乔能够再给他半个时辰,容他体内的气息修复好全身的经脉,那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他们两个抽魂炼魄。但是此时此刻。如果当真开战,他只有四成的把握能够取胜。因为他的肉身正在重塑,正是最危险、最关键之时。关系到他未来的修炼大业,容不得半点马虎。
听此,楚乔眸中精光一闪,嘴角蓦地勾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柔声道:“百年?我放你一马只求得百年的安全。这笔生意我不是亏大了吗?”
易衍天冷笑一声,杀意夺眶而出。厉声道:“难不成你在重伤和要挟我之后,还能指望我会善罢甘休?战道所趋,无从违背。既然你我已是结怨开战,就必须决出生死。百年无忧,已是我最大的让步。百年之后,你我不死不休。”
楚乔微微一怔,易衍天此时的坚定决绝与她之前何其相似,他们都是心有底线之人,一旦越过雷池,自身的生死就不再重要了。这百年的安全已是他的底线,没有丝毫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是,如易衍天这般傲骨铮铮之人,肯妥协,肯让步,便代表着自己确实能够威胁到他的生命安全,代表着此时开战他并无全身而退的把握,代表着现在他的确处于虚弱之中、不得不受她所挟。
而如此佳机,她又怎会放过,怎会不趁人之危。足足耗费两次元婴一击才放倒眼前之人,她必须最大限度地捞回成本,榨取尽可能多的补偿。
拿定主意的楚乔嫣然一笑,灿若春华,艳比花娇。“好,百年之内,你不能做任何事情来危害我们姐弟二人的安全。百年之后,我等你来报仇。不过…”
说到这,楚乔不由加大了拿着灵符的右手的力度,突然在易衍天的丹府上又是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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