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里是李帮主的住处呢?”
“是路上一……咦,你说那不是李帮主的宅子?真的吗?那就太好了!我就不用替他传口信了。”常威脱口而出之后是一脸的庆幸。
这几个汉子互相对望了一眼,目光里满是迷惑,那中年汉子问道:“你说是托你捎口信的人说那儿是李帮主的宅院?他是什么人,托你捎什么口信?你又是何门何派弟子?”他声音越说越高,最后不自觉地露出了捕快本色。
“我干嘛要告诉你?”常威肚子里一边暗自好笑,一边准备把这个愣头青好好演下去。
“这是本府的贺捕头哩。”旁边一个既好心又多嘴的家伙提醒道。
贺捕头看身分已经暴露,便不再隐瞒,把捕快腰牌递了过来。
“在下浙南落第武秀才王谡!”这身份恰到好处地说明了自己为什么带着刀剑:“在下途径龙潭镇时遇到两伙江湖人火拚,其中一重伤之人委托我转告漕帮的李帮主,说他们在龙潭镇遇伏,几乎全军覆没,让李帮主务必小心。还说这话一定要亲自转告李帮主,不过,既然大叔你是官府中人,我自不能隐瞒。”
贺捕头一听是个落第武秀才,倒也不敢厉言相加,便询问起龙潭镇发生的事情来,常威把那晚的战事简单描述了一遍,说我正住在鑫鑫,故而得知。
贺捕头并没有听出什么破绽,至于为什么把排帮的分舵说成是李展的宅子,在他眼中或者那只是一个故弄玄虚的小伎俩罢了。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你什么不进巷子,常威说其实若不是看他将要死了,我才不会答应给他传什么口信的。这些目无国法的家伙,都死了最好!至于那宅子,我还正巴不得它出点事儿呢,我也省得去报信了。
贺捕头查了他的路引,又简单问了几句行程,便不再怀疑,这才告诉他那不是漕帮帮主李展的住宅,却是排帮镇江的分舵,而且那儿昨晚发生了一场和龙潭镇一样的灾难,现在宅子里已是空无一人了。
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常威心中却是疑窦丛生,镇江的官府怎么介入到这种江湖争斗里去了呢?越来越有意思了。
记得何冲曾经说过,江湖争斗很忌讳官家,或死或伤多是自行处理,极少有报官的;而大规模的械斗只要不涉及百姓,官府也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去干涉,在官府的心目中,这些江湖人无论好坏,能多死一个算一个。
就连刑部联合江湖门派勘定的那个江湖恶人榜上,也多是杀害了平民百姓的凶手,或者是那种**良家妇女的淫贼,只有极少数是那种残害武林同道手段极其恶劣的才被列入了恶人榜中。
此番镇江的捕快为何表现得这么积极呢?况且,常家在镇江的势力近乎遮天,是谁敢在常威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掺和进江湖争斗的?常威虽然暗地里策划了江南、江北的争斗,但却绝不会蠢到明目张胆的让手下出手。
排帮镇江分舵被摧毁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了,不过总该有人能逃出生天吧!听侯飞里的意思,坐镇镇江的是排帮前帮主高君侯,凭他龙榜排名第二十七的武功,如果他有心逃命的话,就算是长空绝世亲来也未必能留得住他,只是诺大的镇江,上哪儿去寻找他的行踪呢?
唐书雪是一脸少年不识愁滋味,甚至还颇有兴致地东张西望。而许诩则是满腹心事,或许在她加入同盟后脑海里就从来没有想到过‘失败’二字,可作为江湖正义的化身,同盟居然连吃败仗,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师姐都牺牲了,这让她十分迷茫。
而自己的命运又掌握在眼前这一对来历不明的恋人手里,让她无法琢磨出自己的前途,她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就把女儿身给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他给自己带来了从来没有的欢乐……
这是常威偶一回头从许诩脸上眼中读到的,看她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跟在解雨的身后,我心中隐约升起一丝愧疚,不过这愧疚很快就烟消云散了:“若是没有我,她该和李玉霞一道去见阎王爷了吧!毕竟,没有什么东西比生命更可贵了。”
“城西老君庙,有人等。”就在常威意飞神驰之际,迎面走过一个瘦小的少年,同时送来了一句低语。
果然,那巷子里并不都是官府的人,虽然不清楚这人究竟是谁,不过是同盟的弟子几率该大一些,眼下漕帮在镇江已经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若想抓他们的话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常威的猜测没有错,在东绕西绕确信再也没人跟踪之后,一行三人来到了城西的老君庙。
这是一座久无人供祀的荒庙,破败不堪,早变成了叫化子的栖息地,庙里充溢着一股难闻的酸臭尿臊气,不仅唐书雪几欲作呕,就连常威都极力屏住了呼吸。
没有理会叫化子们的敌意,常威里里外外四下寻找了一番,除了一座残缺的太上老君木雕像,哪里有那矮瘦汉子的踪影。
最后,常威的目光不由得投在了雕像上,如果真是同盟和他联系的话,这里该是同盟藏匿的一个秘密据点,那些叫化子里没有练武之人,庙里就数这座老君像最是可疑。
“你小子好胆识,竟真敢找到这里!可惜你投错了主子,同盟假仁假义,岂能成大事,你投降吧!”就在他若有所思,正想敲敲看这座雕像是否中空的时候,雕像里发出了阴恻恻的声音。
这阴森的声音在这破庙中回荡,着实有些可怖。唐书雪顿时紧张戒备起来,许诩更是一下子紧靠住了唐书雪,而常威却不由得“噗哧”乐出了声。
“想试探我的身份却用如此愚笨的方法,真是蠢到家了,如果我是长空帮的弟子,眼下这座破庙早该被围得水泄不通了!”常威停了一会儿,虽然不太相信心中所疑,可还是问道:“是不是高帮主受了重伤而群龙无首了呢?”
“你怎么知道?”雕像里那人换了声调惊讶道,话一出口才发现已经露了底:“嗳呦,我怎么告诉你了!”
就听雕像座下一阵淅嗦声,钻出一人,正是那个约常威的瘦小少年。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他也同样注视着常威,一会儿他露出两只大板牙讪讪笑道:“你、你挺聪明的啊!”
“我叫风大虾。”那少年领着他们钻进了雕像下的通道。
“大侠?你可真能自吹自擂呀!”常威身后的唐书雪羞他道。
那少年刚委屈地解释了一句‘是虾米的虾’,却听通道尽头有人道:“他是我的弟子,日后当不得大侠二字吗?”那声音虽弱,却不怒自威。
循声望去,通道尽处是一间密室,密室里几人围住了一张短榻,榻上躺着一人,虽然烛光昏暗,那人面色也是赤红一片,脸也瘦了许多,常威一眼认出他就是排帮的前帮主、同盟五长老之一、白虎集团的总指挥高君侯!
“弟子朱雀集团总管协理王谡见过高长老!公孙总管、侯长老命弟子前来听候高长老调遣!”
常威上前施礼道,又笑道:“名师出高徒,他日风兄弟定能出人头地,扬威武林!”
心中却暗道:“怕是这风大虾武功没学会多少,说书的本事倒学了个十成十,方才那几句话还真听不出是这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说出来的。”
走到近前,看得更真切,他肌肤红得几乎要渗出来似的,嘴唇却没有一点血色,就连牙床都白得刺眼,眸子暗淡无光,整整瘦了一大圈。
高君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常威心中着实一惊。
唐书雪却还没忘了演戏,对风大虾道:“哼,我罗哥哥才是大侠呢!”
高君侯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没说话,风大虾诧异地问道:“你、你不是叫王谡吗?为什么她喊你什么罗哥哥?”
常威一指点昏了唐书雪,苦笑道:“李姑娘的情郎罗毅罗兄战死在龙潭镇了,她受到刺激,误以为我是罗兄。”解释了一番才把唐书雪的穴道解开。
“公孙总管、侯长老是让你来请救兵的吧,可惜眼下白虎集团在镇江的一部就剩下眼前这几人了。”
高君侯淡淡地道:“青龙败、白虎败、朱雀亦败,同盟不太走运啊!”
高君侯只根据常威的几句话就大体推断出了眼前的形势,他身边那几个浑身是血的汉子闻言神色都是一黯,常威知道士气只可鼓不可泄,便道:“虽然青龙、朱雀两集团在前线的这部人马眼下只剩下二十几人,可福临镖局的一百多精锐的骑兵也只剩下了不足三十人,大家斗的是半斤八两,并不算败。公孙总管和侯长老差弟子前来,原本是想请高长老派出得力人手,狙击长空冠世的。”
然后把侯飞的追击战和在龙潭镇的那场血战添油加醋地地描绘了一遍,却隐瞒了公孙且和侯飞的伤势。
那几个汉子果然振奋起来,一人道:“我们排帮也没让长空帮得好,我们大当家的亲手斩了江北有名的大盗李子胡,长空帮留下了一百七八十具尸体才攻进了我们分舵,要是我们再多二三十人,谁胜谁负还难说呢!”
听那汉子一口一个排帮,一口一个我们当家的,常威就知道排帮与金戈会的融合还欠火候。不过高君侯肯在此死战,显然排帮上层对同盟的热情要比弟子们高许多。
高君侯却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显然他听出了话里的破绽,却不说破,等把几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风大虾之后,他才缓缓道:“王先生果然是读过书的人,听小风子说起你在临江雪的表演,我就看出王先生与一般江湖人不同。只是,老夫也是读书人呀!公孙总管和侯长老恐怕都挂彩了吧,长空冠世的实力,嘿嘿,该是强得很吧!”
高君侯看出常威脸上的惊讶,接着道:“唉,王先生,你要是知道老夫身上的伤是谁留下的,你恐怕就更吃惊了,一剑门门主萧别离,很公平的决斗,不到十招,我就败了,想不到吧!”
“啊!?”这回常威真正地大吃一惊了。
其实这场江湖争霸战没有几个人是常威关心的,但萧别离绝对是其中的一个,因为这个人是胡文清曾提起过的“自己人”,如果说对上长空冠世常威或许不介意教训教训他,对萧别离他就很难下手,可没想到甫一开战,他就冲到了第一线。
可名列龙榜第二十五的他竟然能重创排名第二十七的高君侯,一时间常威还真是难以消化。按理说以高君侯的实力,支持上十几招然后逃跑,这才是正常的实力对比。
若按他的说法,那萧别离岂不是该有与金世南、楚天阔、长空绝世比肩的实力了吗!?
“是不是高长老您心有旁鹜,以致武功的发挥打了折扣呢?”对坦言自己失败的高君侯常威隐约生出一丝好感。
“我倒觉得萧别离的发挥似乎打了折扣呢!”高君侯的表情看不出这是玩笑还是实情:“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隐瞒自己的武功,处心积虑,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天。”
常威这才明白他方才那句话的含义,恍然道:“您是说……连长空绝世、长空冠世的武功也不能按江湖路上记载的那样来计算吧,怪不得公孙总管败得那么惨。”
心中却暗忖:“隐藏自己的武功十几年,长空兄弟和萧别离有这么深的心机吗?可为什么他们武功大进呢?都是四五十岁的人了,内力怎么可能再提高……”
望着高君侯赤红的脸,常威心道:“莫非他们学了什么歹毒的武功不成?”
高君侯并没有留意他的心事,几句对话彷佛耗尽了他的精力,他阖上了眼睛又昏迷了过去。风大虾毕竟还是个少年,此刻也慌了手脚,满脸焦急说道:“王大哥,师父已经昏迷三次了,可他老人家给我开的方子里的几味主药,城中药铺的存货都被漕帮买去了,这可怎么办啊!”
蓦地想起了唐书雪,这丫头的医术很是高明,只是她眼下的身分却无法让她表现她那神奇的医术。于是常威不经意间给唐书雪使了个眼色,转头似模似样地替高君侯把起脉来。
“风兄弟,令师该是伤了足厥阴肝经,期门、章门二穴受损,引起肝阳上亢,你把令师的方子拿给我看看。”
这倒不是他信口胡说,输了一丝真气探察高君侯的伤势,真气行走到期门章门二穴便受阻无法前行,再看高君侯给自己开的方子,却是治标不治本的一张治跌打损伤的药方。
常威心中一哂,这高君侯自己也是个蒙古大夫,想长空帮此番虽然大获全胜,可死伤也必定惨痛,大肆收购这种治刀棒枪伤的药材也不足为奇了。
“高长老他伤得重吗?”唐书雪果然心思玲珑,贴着常威的身子假意关心地问道,而小手却在他背后飞快地写起字来,常威照葫芦画瓢开出了一张方子,心底才松了一口气,便送给唐书雪赞赏的一瞥。
和风大虾交待了两句,他便转身离开了,密室里顿时静了下来。
“王、师兄……”许诩怯怯地喊了一声,常威转头望过去,她一脸的灰心丧气:“连高长老都受伤了,我们、我们还能活着、活着回家吗?”
在许诩心目中像楚天阔、高君侯这样的人物都已经被神话了,他们的失败几乎会让许诩丧失所有的信心,不过,这正是常威所要利用的,便道:“高长老是败在了武功上吗?不是!公孙长老是败在了武功上吗?也不是!所谓‘恃势大,矜人众,欲见威于敌,是谓骄兵’,骄兵必败啊!”
“我、我听不懂。”许诩一脸茫然,没有进过学的她着实听不太懂这些话。
“王兄弟的意思是同盟自恃人多势众,滋生了骄傲之心,轻敌妄动,故而失利。”
高君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沉声道,他望了常威半天,叹口气道:“看来同盟卧虎藏龙,好好发掘利用人才,定能重振雄风!”
“高长老谬赞了,弟子只是有感而发罢了。”常威并没有继续说下去,高君侯毕竟是同盟的首领之一,甚至很可能是此番镇江会战的同盟主将,若论起失利的责任来,莫大于他了。
高君侯强打着精神询问起‘王谡’的经历来,当他听说常威是连家的弟子时,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异彩,让常威试演了几招,神色才黯淡下去,发出了和公孙且同样的感慨,只是末了他道:“你所学到的拔刀诀与原本差了许多。”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嘴角还露出一丝动人的笑容,半晌道:“我记得少林寺达摩院长老空相大师早年曾做过南少林寺的方丈,与你师父相交深厚,有机会去拜会一下他老人家,或许你会有意外的收获。”
拔刀诀又算什么出色的武功呢?常威暗哂,可心中还是生出一丝好感,高君侯与王谡无论江湖地位和武功都相差的不可以道里计,此番谆谆爱护之语就显得更为难得,怪不得他能获得属下的衷心爱戴。
正说话间,却听地面上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就听一女冷笑道:“小子,任你奸猾似鬼,也逃不出老娘的手掌心!”
说着却又换了语气:“来,告诉姐姐,高君侯在哪儿?姐姐给你奶吃~”声音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