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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的雷鸣声,响彻齐鲁大地。
战场之外,一路向东北。
先是济宁路,很少见有百姓,活动最多的是燕军士卒的身影,有的驻扎在城中,有的巡逻在乡野。听见雷声,他们仰起了头。有人说:“呀,打雷了。”掠过一条条的河流,穿过济宁路,继续向东北,便是到了泰安州。
泰安州的面积远不及济宁路,大概只有后者三分之一强的大小;城池的数目也不及济宁路,虽有莱芜、新泰等县城,但说得着的较大城市却只有泰安一处,以及最西北角的长清也略微可以算是一个。
其境内有几条河流,或者从东北直接贯穿到西南,或者从东流到西,把全境分成了好几片;在中间的地带有一座高山突兀而起,山势雄奇,巍峨沉浑,直耸入到云霄,时当盛夏,松柏漫山,尤其在阴霾天气的映衬下,越显得青翠葱茏,此即为天下闻名,号称“天下第一山”的东岳泰山。
此时,无论莱芜、新泰,抑或泰安、长清,如果说起活动最多的人,与济宁路倒是一样,也便全是燕军的军士。而且相比济宁路的分散,此地的兵卒较为集中,多数都集中在了泰安与长清的大营里。
泰安前临清水,后依泰山;长清左右亦有山,右边不远就是济南。便在雷响的第一时,大营中的士卒也是全都举。在泰山脚下,这凛凛的天威更与别处不同,给人更多的震撼。有人轻声说道:“打雷了。”
过了泰安,再往东北,大约百里外即到了益都。
因为战场不在这里,而且与战场之间还有泰安为间隔,所以从表面上看来,益都周边的乡村似乎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乃至相比战前,好像反倒是更忙碌了许多。六月麦熟,不知不觉间,已经快到了收获的季节。
遍野的麦子随风起伏,远远望去,入眼金黄,恍惚竟好似无边无际。若是在艳阳高照的晴天,被太阳晒着,金黄更会变成金光闪闪,令人眼花。虽然是阴天,虽然也有风,但是比起远在数百里外的单州战场,行走在益都周边,也许是因为麦子即将丰收,却丝毫不使人觉得阴沉、没有觉得风凉,而是一种不由自主的欢畅,不由自主的娴静,连风也似乎格外的轻慢清香。
麦田里,有很多的农人在辛勤劳作。
因为打仗,邓舍从周边地区抽调了不少青壮,或者为前线运输物资,或者充为预备部队,故此在田间劳作的多是妇孺老者。间或也会看见有士卒,——这些士卒俱为吴鹤年特地向邓舍请求来的。一方面,负责农人的管理;另一方面,暂时放入各个合作社,可以弥补一下某些乡村劳力不足的情况。
响雷从头顶的天空中滚滚而过,劳作的农人、士卒们不禁暂停下手,举头观望。阴云层更厚了,压得也更低了,转去看不远处的益都城,在这阴云的低压下,仿佛更加高大,给人一个错觉,如果站在城楼,没准儿伸手就可以碰触到阴云。有人说道:“快下雨了。”
……
益都,城楼上。
此时正站了有一群人,有长袖飘飘的文士,有顶盔贯甲的武士,有乡绅打扮的老者,最多的是衣着朱紫的官员。所有的这些人如众星捧月,簇拥着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
说这个年轻人二十上下,但若是细细端详,却又好像还不足弱冠。只是因为他嘴唇上蓄了短须,而且长期的风吹日晒下,肤色很是黝黑,应该是因为久处上位的关系,神情也很端庄,举止沉稳,所以看起来比真实的年龄要大上一些。
他的装着很朴素,只是一件素色的长袍,连腰带都没有围,更没有鱼袋、香囊等等东西,唯一的随身物事是手中的一柄折扇。
雷鸣时,他正举着折扇,指点远处乡野,与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他身边的众人表情各异。武士们挺胸直立,面色严肃;乡绅们微躬身子,倾耳细听;长袖飘飘的那个文士则意态悠闲,转目四顾周边;而至于人数最多的官员,又各有不同的表现,最显眼的是两个人。
一个白鬓黑面,长颈高喉,最为恭谨。别的官员至多也就是聚精会神,连乡绅也只不过是微躬身子,只有他,把腰弯得快成个虾米,一边听,还一边不间断地点头,一副恭顺谦卑的样子。
另一个刚好和他相反,常年的养尊处优使得他满面红光,胡须极浓,腆胸凸肚,神气非常,站在年轻人的边儿上,左顾右盼,完全一副得意炫耀的模样。人人都可从他的脸上看出,他之所以得意炫耀,不是因为自己,也不是因为别人,而仅仅是因为能站在年轻人的身边。与有荣焉。
这个年轻人,就是邓舍。长袖飘飘的文士是洪继勋,躬身如虾米的是吴鹤年,炫耀得意的自然便是河光秀。邓舍正与众人说有关麦熟夏收。吴鹤年乃益都知府,麦熟夏收为他的职责,也难怪他最为恭谨。
正说间,忽闻雷鸣。邓舍戛然而止,正转顾周边的洪继勋也同时回过了头,两个人对视一眼。邓舍还没有说话,听得河光秀“哎呀”叫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探出去,感受片刻,说道:“主公,下雨了!”
一众人都没有带雨伞,洪继勋说道:“主公,麦熟的情况您也看过了,天阴得厉害,雨一下开,说不定就会下得很大,不如咱们先回去?”
邓舍点了点头,拿折扇在手上轻轻敲了两下,与诸人说道:“你们今天陪我转了大半天了,多多辛苦,雨水将至,不必再随我了,请各位这便自回本府去吧。麦收的种种事宜,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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