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城、济州、山阳湖等处,战火不断。
济宁路的南部遍布燕军士卒的身影,元军的每一支残余、地方上的每一支青军,在短短的数日间,先后都遭遇到了铺天盖地的围剿。
这个动作很大,驻军单州的王保保不可能不知道。
就在潘、傅友出城的当天,又一道细作的密报送到了他的案上。
“红贼李和尚、杨万虎部与红贼胡忠部合,并力攻城,已克嘉祥。”
嘉祥,在济州的西边,巨野的东侧。和郓城一样,城池也不是很大。之前,还是在赵过初渡运河、深入济宁的时候,曾经分派了两支人马作为两翼。一个是高延世,去了郓城;一个是胡忠,去了嘉祥。高延世攻下了郓城,而胡忠也曾经把嘉祥攻下,但是后来没能守住,旋为元军夺回。
如今,李和尚、杨万虎已经强渡山阳湖,在他们的配合下,胡忠又才把嘉祥再次攻克。——,这也是为什么庆千兴在占取济州时,李、杨、胡皆没有来援助的原因。他们两处战场分别克城的时间相差了只有两日。
王保保独自在私室里看完了这封密信。
看过之后,他大雷霆,将之揉成一团,狠狠地砸在了墙上,抬起脚,踢翻案几。还是觉得胸中焦躁,在室内来回走了几步,又举起瓷瓶,摔倒地上。“嘡啷”一声,宝剑出鞘,往翻倒的案几上连砍了五六下。
“真是岂有此理!一群酒囊饭袋。”
巨野失利,他退入单州、成武。济宁路北部只剩下了济州、嘉祥等寥寥几处据点。昨天才送来的消息,说是济州失陷;今日便又嘉祥失守。自此之后,益都、泰安、巨野就算是连成了一线,粮秣供给、援军驰援,便再是通畅不过。对燕军越是有利,反过来对元军也就越是不利。
王保保怎能不恼怒?
尤其是在他撤入单州前,还专门分出了数百人去协助防御嘉祥。
“全是蠢货,没一个可堪大用!”
虽然曾被察罕帖木儿赞许为“吾家千里驹”,但是王保保毕竟还是年轻,而且在此之前他从来没有做过方面之帅,也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因此纵然天资出众,在心性上却还是磨练不够。
想当初,他初来济宁时,是何等的威风?
上奉察罕帖木儿之军命,下统数路、数州之雄军。强兵悍将,济济满营。虎踞巨野,争雄山东。多少的军中悍将,在他的脚下匍匐听令,惶惶不如敢言;又有多少的晋冀男儿,为他的一句话就奋勇直前,视死如归。
本是为救险赴急而来,又素有年少英俊之名。人皆称:“虎父无犬子”。因此邓舍视之为大患,而察罕赖以为悍蔽。
兵威最盛时,南北侧目。一举一动处,群雄顾望。
谁知道,战未及二合,却竟就被赵过涉险深入、一举克城。因而不得不仓皇宵遁,逃至单州。这一场巨野之败,给他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也是多亏了他的天性中有百折不挠的一面,所以才没有因此而就被彻底地击垮,但是毕竟“惨败遁逃”的阴影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被消除的。
他这时的怒,实际上,也是完全可以理解。
室内“劈劈啪啪”响成一团,候在外头的亲兵们都被吓得面面相觑,惊惶失措。就在此时,有一人来入院中,四十来岁,仙风道骨,乃是赵恒,察罕麾下有数的谋士之一,现为王保保军中的谋主。
他才入院内,就听到了室内的动静,微蹙眉头,挤了挤眼,问亲兵:“这是怎么了?”——他从小养成的毛病,说话时喜欢挤眼。
“北边的细作送来了一封密信。将军大约是刚刚看过了,所以怒。”
“密信?写得甚么?”
“小人等不知。将军看信前,把俺们都赶了出来。”
赵恒低头想了会儿,不再理会亲兵,来到门外,轻轻扣了两下。
也许是王保保的怒气还没有下去,因此没注意听到,等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有得到回答的声音,只听得室内还是“劈劈啪啪”地响个不住。他往后退了两步,清清嗓子,大声地说道:“将军,赵恒求见。”
话音未落,室内顿时安静。
又过了片刻,传出一句话来:“先生请进。”
赵恒整束衣冠,昂然推门而入。
进得室内,他打眼观瞧。
粗略看去,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案几、交椅、文书等物,都是各安其位。但细一打量,却就能看出不一样来。先,是墙角处有一堆破碎的瓷片堆积;其次,案几有动过的痕迹,而且案腿、案面上布了好几道的剑痕。
赵恒心中有数,想道:“倒也难为了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就把东西全都放回了原位。”行了一礼,故作不知,挤着眼说道,“适才俺在门外,听见室内似有响声,不知是怎么了?”
王保保坐在案后,手按在剑柄上,强笑道:“却是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瓷瓶。”起身相迎,问道,“先生来,可是有什么事儿么?”吩咐外边的亲兵上茶,并殷勤让座。
赵恒挤眼一笑,也不去拆穿他的假话,顺势坐下,说道:“闻北边有细作密报送来,所以来求见将军,是想听听密报中有何内容。”
这北边有密报送来的事儿,王保保还没有告诉别人,除了院中的亲兵们,只有他本人知道。听了赵恒此话,他明白假话已经被赵恒看破,到底年岁小,面皮不够厚,不觉尴尬地一笑,索性也不再隐瞒,坦坦荡荡地说道:“既然先生已知,不瞒你说,俺方才便是在因这封密报而怒。”
“因密报而怒?……,将军可能否将密报与俺一看?”
王保保从袖中把密报取出,已...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