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的地位不比他赵匡胤低,能力、威望和战功都不比他差,如果当日带兵出城的是你守信兄,那而今这天下兴许该姓石。”
“两位慎言,可不敢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石守信急忙出言制止。
“是为守信兄你抱不平罢了,此间只有你我三人,谁也不会知道?”张令铎满不在乎道:“倒是守信兄你要注意了,官家出征在外将你带在身边,回京之后又不让你驻守在外,恐怕是忌惮你,怕你拥兵自重,重演陈桥兵变。”
赵彦徽叹道:“仔细说起来,我们这些手握兵权的武将都在提防之列,不过相比起来,就守信兄树大招风,官家怕是最不放心。”
“我等忠心,天日可表,官家都看在眼里的。”石守信只回答了这么一句话。
“这颗不见得,自古帝王多猜忌啊,我们是忠心耿耿,可皇帝心里未必放心啊!”张令铎又是一声叹息。
“狡兔死,走狗烹,虽说眼下大宋强敌环伺,远没到狡兔死的地步,可是我们这些……天下能打仗的将军多了,不多我们几个。”
赵彦徽感慨道:“你看官家的举动,李处耘、韩令坤、潘美、王全斌这些他麾下嫡出的将领和亲信,如今全都受到重用。我们几个,看着倒是位高权重,身份尊贵,可实际什么事都没有,这时间长了,只怕要被架空了。”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感觉,昨日朝会上,官家流落楚的意思,明显要重用赵普和赵铮这些亲族心腹,就说那相位……范相和王相已经做好了随时离任的准备。”
张令铎道:“文臣离任,告老还乡,也算善终,可是我们武将……除非全部交出兵权,解甲归田,否则啊……
可舍不得啊,一辈子在刀口上舔血,在行伍之中摸排滚打很多年才有今日的一切,就这么扔下,委实有些舍不得啊。”
“令铎兄莫要眷恋权位,想想当年越王勾践时,范蠡急流勇退,带着西施泛舟五湖;而文种贪恋权位,最终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赵彦徽道:“虽说舍不得手中的权位,可若为了自身安危,子孙富贵,该放的还是放下吧!我儿安邦被赵铮打成重伤,原以为官家会主持公道的,可是……罢了,罢了!”
“激流通退说得好,可是做起来……若是如此,仔细想想这些年我们卖力拼杀为了什么?何必冒着生死危险受这份罪呢?”
张令铎道:“最害怕的是,你交出了兵权,官家也未必彻底放心,到那时可就全无反抗之力了,那时候才真正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啊!”
“想想韩信,想想周亚夫,也许他们的经历就是我们的来日……尤其是守信兄,从龙之臣中,属你的威望与权势最高。从过往的经历看得出来,官家这是有意提防你……你可尤其要小心啊!”
“是啊,如今赵普和赵铮这些人一个个得到重用,假以时日,待官家彻底掌控了至尊大权,乾纲独断,只怕……到那时,兴许就该对我们动手。”
……
石守信心里彷如打翻了五味瓶,很是复杂。他不确定张令铎和赵彦徽说这些话的目的,可能更多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危急感和牢骚吧,对此他完全可以理解。
对皇帝有怨言不足为奇,这些话就是私下里说说,他自己也会有这样的情绪,只是很少宣之于口罢了。
不管他们出于何种目的,所说的话是一点都没错,皇帝带着自己去平叛,多半真有忌惮和提防的意思。将自己时刻放在身边,全然不给一丁点兵变造反的机会。
无论自己有没有这个心思,被猜忌都是不可避免的,人心看不见摸不着,皇帝不可能对手握重兵的将领完全放心。
如今皇帝是用随行同往的方式来压制和提防自己,那是因为皇位不稳,暂时腾不开手。而且自己也还有用处,皇帝用得着自己。
一旦皇位稳固,站稳了脚跟,身边有充足可用的人手时,他会怎么做呢?时时刻刻提防多累啊,最一劳永逸的办法便是……
狡兔死,走狗烹!
一想到这六个字,石守信心里就会莫名地抽搐一下,此时此刻,他心里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
该怎么办呢?
急流勇退,解甲归田?就像是张令铎说的那样,天涯不甘心啊。可是留下来,又该如何应付官家呢?
当年的范蠡有没有思考过?西施和权位当真不可兼得吗?(未完待续)R655